情人节前一天,武警上海总队某部的指导员李峰结束休假归队。他妻子杨佳(化名)大大咧咧地说:“无所谓啦!还有儿子陪我呢,也是小情人!”而在遥远的北方,陆军某部“大功三连”连长张继平也不在妻子王梓诺身边,王梓诺同样“乐观地”估计丈夫肯定忙得不记得什么情人节了。
于是,杨佳和王梓诺一个在上海兢兢业业上班,一个在东北老家踏踏实实带孩子,像绝大多数军嫂那样,假装对情人节不抱任何期待。
幸好事情不是她们预料的那样!
2月14日中午11点多,一个快递员敲开了王梓诺家的门,送上一大捧玫瑰花。她欣喜地拍照分享给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笑着说:“感谢淘宝!”几个小时后,又一名快递员把一盒精致的永生花送到了杨佳手上,她开心地把照片晒到朋友圈。
事实证明,如果军嫂说“我们不过情人节”,那不过是在用坚强伪装失落。
她们的丈夫或许是驾驶轰-6K突破中国空军最远航迹的刘锐,或许是立了一等战功的李峰,或许是刚上过《新闻联播》的陆军某部“大功三连”连长张继平,又或许是曾登上《解放军报》头版头条的中部战区某保障队总工程师温立新。军中不乏英雄,但这里我们不打算写这些赫赫有名的男人,而是要关注一下他们身旁的女人。
她们选择嫁给军人,便有了自己的“战场”,不过她们的武器不是枪。
爸爸的“家”是中队
杨佳是个典型的北方美女,大高个儿、大眼睛。26岁那年,她放弃家里的工作,拎着一个小包只身出现在上海虹桥机场。
李峰又要跟杨佳分手,看来她得背水一战了!杨佳气冲冲地给李峰打电话:“我来找你了!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吗?!”
但其实这只是个开始,她才刚刚走进军嫂的“战场”,太多事情等着她去解决。
儿子不到两岁就送了托儿所,因为李峰常年在外执行任务,很长时间里别人都以为杨佳是单亲妈妈。李峰每次回中队,儿子都问她:“爸爸要回家了对不对?”4岁的儿子一直觉得,中队才是爸爸的“家”。
杨佳有时候真怨李峰,但她也爱啊!
她应对这一切的武器唯有坚强和倔强。
想李峰就拿出很多年前的信看看,她告诉自己,李峰心里有我,不要太过奢求陪伴,要耐得住寂寞,自己选的路咬牙也要走下去,谁叫李峰是她心里那个“最完美的男人”。
杨佳张口就能数出李峰的诸多可爱之处——只要李峰回家,她就可以十指不沾水。只要他在,杨佳的父母就多了一个贴心的“儿子”,杨佳不好意思跟父母表达的情意,李峰都一一办到。
2015年,李峰在执行实战任务中击毙数名歹徒,荣立一等战功,他说这军功章里有杨佳的一半。
“不要非常讲道理”
与辞掉工作千里寻夫的杨佳不同,赵艳峰是个事业型女强人,一贯以睿智的电台女主播形象示人。
而赵艳峰的丈夫,就是前些日子那个风靡全网的轰炸机机长刘锐。他俩都是强硬性格,这样两个人在一起,吵架似乎是家常便饭。
但赵艳峰渐渐发现,争个你输我赢并不能让生活变得更好。她开始承认,“吵架就像两个人拔河,如果双方都使劲儿,就只能僵持下去。但有一个人先松手了,对方的力气也就松懈了。”
赵艳峰深知情绪对一个飞行员有多大影响,所以为了刘锐的安全,原本强势的她每次都“先松手”。
结婚8年,她总结出了一条有点委屈自己的生活智慧:“不要非常讲道理,明明白白开始的事情,也可以糊糊涂涂结束。”因为在她心里,刘锐的安全才是幸福的根基。
在夫妻角色中,对轰-6K掌控自如的硬汉刘锐其实是个害羞的人,他掩盖害羞的手段就是假装冷酷。
在此前的采访中,刘锐曾对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坦言,他知道每次离开家应该抱抱老婆,“可就是不好意思啊。”他说。自然他们之间也从来没有过情人节一说。所以今年情人节前夕,赵艳峰很淡定地预测,刘锐绝不会“有所表示”。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有自己为爱情保鲜的秘诀:发掘爱情里的“建设性”。
长时间不能相见也好,吵架也罢,赵艳峰始终记得自己最初是如何被刘锐吸引的,他身上的善良、正直不仅传递给了女儿和儿子,也让自己“变成了一个更好的人”。
她觉得,虽然刘锐时常不在身边,但周围到处都有他的影子。
“你不能给他打电话,你只能接电话”
对于军人家庭来说,有时候吵架都是奢望。
中部战区某保障队总工程师温立新和妻子余春娥结婚25年。他们订婚第二天温立新就去当兵了。那是上世纪80年代,他们两年无法见面,联系方式就是写信。“我每次都是一收到信就马上给他回,他那边可能因为忙或者其他原因总会耽搁。”余春娥说。
但她从来不会因为信迟来而生温立新的气,因为“那个时候收到一封信太不容易了!看到信首先是激动啊,根本想不到责怪他”。余春娥也从不担心温立新会变心,因为“两地分居信任很重要”。
余春娥的身体不太好,温立新不管多忙,每天中午都回家给妻子做饭。当然,也包括情人节这天。
对于余春娥那个年代的人来说,时间太慢,似乎一辈子只够爱一个人。但是对于刚结婚不久的现代女性王梓诺来说,军嫂是用慢节奏活在快时代里。
在通信如此发达的今天,王梓诺依旧觉得自己好像还在用传呼机。
她丈夫是陆军某部“大功三连”连长张继平。别人只知道他是前不久上了《新闻联播》的张继平,但对于王梓诺来说,他是“好几天才能回一条微信”的张继平、“打着电话都能累得睡着”的张继平。
王梓诺的父亲是名警察,他告诉闺女:“你不能给他打电话,你只能接电话。”
哪怕是情人节当天收到玫瑰花欣喜若狂,她都没主动联系张继平,而是耐心地“等着他的电话”。
她从小就明白警察和军人的辛苦,所以她对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说:“这可能是缘分吧,注定我们是一家人,因为我能理解他。”
缺少丈夫的陪伴是很多军嫂不得不适应的生活,也许正因如此,短暂的陪伴才让她们刻骨铭心。曾在驻四川某部服役的周勇(化名)就做过一件让女朋友李婷(化名)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事。
李婷在北京工作,2013年11月,她的生日快到了,周勇向领导请了两天假。早点名之后他从四川驻地出发,换乘公交车、长途车、动车、飞机,于当天晚上10点到达北京首都机场。
临近晚上12点,周勇拿着北京的朋友帮忙买好的蛋糕出现在女朋友家门口。他们一起吃完蛋糕,周勇又赶往机场,他必须赶上第二天一早回四川的飞机。
第二天,周勇回到部队开始晚点名时,李婷还没从惊喜中回过神儿来。
其实在生活的战场上,军嫂们面临的挑战不亚于她们冲锋陷阵的丈夫。只不过她们的武器不是枪,而是被磨练出的各种各样的生活智慧。人一旦为生活作了选择,就得想办法优雅地走下去,选择嫁给军人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