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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四，儿子英语学校的班主任打来电话：托马斯妈妈，今天是托马斯本级别的最后一次课，邀请家长参加。
是的，我就是托马斯妈妈。
听起来好像不容请假，那就去吧。到了现场，老师游戏一样跟孩子们玩英语。一小时的课程很快结束，班主任给每个小朋友发了一件儿童博士服，小朋友挨个穿上，去老师那里领取自己本级别的毕业证书。
其实我并不喜欢孩子的这种“穿法”，甚至不去影楼拍那种戴着博士帽的艺术照，但还是没躲过——从B级别升到C级别，孩子已经是“博士”了。
这个6月，陆续在朋友圈里看到其他妈妈晒孩子，原来，从中班升大班、幼儿园升小学，只要你愿意，都可以穿上博士服这么来一套。
毕业的仪式感变得如此轻易而举，让我回想自己的三个那一天——穿学士服、硕士服、博士服的日子，记忆不会骗人，原来毕业典礼本身的印象是如此不深刻了，人生中不多的充满仪式感的3天，回忆起来竟然面目模糊。
本科毕业的时候，很多同学要去工作，而我可以继续读书享受暑假，没觉得穿学士服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也没有如今走红毯的花哨套路，每天都晃荡到快熄灯才回宿舍。忙着毕业不如说是忙着告别，作为社团活跃分子，奔赴大大小小的欢送聚会。
很久以后的同学聚会上，常常听老同学说起我那个时候的酒量，“就你敢跟男生对着灌啤酒”，我愕然，好像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毕业典礼本身是潦草的，分专业排队，大家穿学士服，戴学士帽，按照指定顺序跟校长合影，悲摧的是，拿到照片时才发现我把毕业证书拿反了。
硕士毕业的时候，千挑万选的工作终于落实。我要放弃在首都做记者的梦想，去海边的一所大学教书。唯一的安慰是依旧有从容的暑假，毕业季也因此不慌不忙。论文答辩，拍毕业照，毕业典礼，跟导师聚餐，跟父母合影。
还记得离校的前一天晚上，跟好朋友从校外走回宿舍，四下无人，我们走在原始森林一样的校园里，看着天空。原来入夜的夜空不是纯黑色，而是各种深浅不一的灰色，高大的树冠剪影一般伫立，南方茂盛的树，那个温柔的灰色夜晚，反而成了留在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画面。
等到博士毕业的时候——读了4年半的博士，越到最后越是熬煎，答辩那天，听到答辩主席宣布我获得学位，并请我发表感言的瞬间，是整个读博阶段最有仪式感的时刻了。论文写不下去的时候，我总在幻想这一刻，准备了好多话要在这个时候说，然而还没出声，就开始哽咽。
拿到学位的季节是冬天，离自己32岁的生日还差10天。这份期盼已久的大礼已经让我对自己足够满意，好朋友帮我借来博士服，我们一起拍了博士毕业照，算是给4年半背井离乡、抛夫弃子的苦读画下一个句号。
至于拿着学位证书，6个月后和全校博士一起参加典礼，接受校长拨穗加冕这件事已经不能让我激动了——是的，我回到了熟悉的轨道，按部就班地继续教学搞科研，日子过得紧张忙碌。如果过程已经足够充实，仪式也就成了最不重要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