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舅舅都是在满17周岁这一年,踏进了大学的校门。不同的是,我身边都是年龄相仿的同学,而舅舅则是班上少数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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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学的时候,在图书馆的墙上,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里,我找到了我的舅舅。那是一张1982届毕业生的照片。
舅舅就是传说中恢复高考后“首届毕业生”中的一员,因此他们的毕业照被载入校史,挂在了图书馆里。
2006年高考过后,时隔28年,我和舅舅成了校友。
我和舅舅都是在满17周岁这一年,踏进了大学的校门。不同的是,我身边都是年龄相仿的同学,而舅舅则是班上少数的“少年”。
舅舅告诉我,他们班上有位同学从农村考来,入校时已31岁,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去食堂打饭时,老是被打饭师傅呵斥:“民工去那边排队!”而班上另一位同学还不满15岁,稚气未脱,到图书馆借书,被工作人员扣了借书证,教育道:“叫你哥来领!小孩子要诚实,以后再也不能冒充喽!”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舅舅是幸运的。高三毕业,刚好赶上恢复高考的第二年(1977级、1978级毕业生都在1982年毕业,因此同算1982届),在教室里度过少年时光,单纯而未经磨难。相比之下,1977级、1978级这两拨考生中的大多数,都是经历过“上山下乡”的群体,历经艰辛还能重新迈进知识的殿堂,殊为不易。
当时录取率极低,中榜者无疑都是命运的宠儿。对录取通知书望眼欲穿的莘莘学子,可能根本想不到,人生真的在此加速转弯了。有些故事现在讲起来,简直就是“段子”。
舅舅说:有一同学正在田间劳作,邮递员送来通知书。拆开一看,会计专业,他兴奋地对父母说:“以后大队会计的位子是我的喽!”现在,这位同学是国内某上市公司的老总。
还有舅舅自己写的一段:“我的志愿是中文或新闻专业。不想被录取到财经学院经贸系。我一想,那不就是打算盘么,没意思,不去!父母急了,请来班主任做工作,从国家拨乱反正后的发展趋势,到财经专业的后发优势,以及个人的规划前景……谈了3天,我才勉强同意。现在回眸,当初作出了正确的选择!”
原来,舅舅当初也有和我一样的志向,哈哈。
后来的故事就是,随着国家经济发展和改革开放大潮的袭来,那一届学经贸的毕业生,可想而知地“身价倍增”。
不同于那时候毕业生的“金贵”。如今大学生找工作不易,“史上最难就业季”的名号从我本科一直唱响到了研究生毕业。2013年研三下学期,在大学的露天体育场里,穿着高跟鞋和正装,挨冻排队投简历的我,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大学文凭对于一些学生来说,已经没有了当年“点石成金”,实现人生大逆转的魔力了。
前一阵子,在北京的一个智库,我听了一场《纽约时报》专栏作家、三度普利策奖得主汤马斯·佛里曼的讲座。此人被称为“趋势大师”,在全球化刚有苗头的时候,他就写下了《地球是平的》一书。
现在,佛里曼的最新预测是:“‘上四年大学,然后在未来30年里去花费这些知识’的时代已经结束。如果你想成为终身员工,必须是一名终身学习者。这意味着:有更多的压力在你身上,自我激励学习和继续学习成为最重要的生活技能。”
可见,恢复高考40年以后,知识依然是力量,而且以一种更急迫的姿势催着我们将它“吸收”进去。可以说,终生学习已经成为一种时下的“刚需”——正因如此,写下此文3天后,我将站上人生中第二个硕士学位的授予台上。我想,如果不愿被淘汰,我们这一代人为学习所付出的努力,注定不会比“首届毕业生”来得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