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窝里的猫妖”,一个微博上粉丝上百万的人气博主,她的日常是向网友科普关于鸟类的一切。和她的真名张率一样利落,这姑娘在网上一看到非法捕捉、买卖、饲养野生动物的人,二话不说,冲上去警告;实在劝阻无效,便@当地公安和国家林业局。
张率是一名职业鸟类救助员,微博签名写着“自由是野生动物的幸福,守望它们的自由是我的幸福”。就像电影《神奇动物在哪里》的“小雀斑”一样,张率也是“麻瓜”世界里的神奇动物救助师。
在接受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专访时,张率回忆起一件往事:有一天,一对英国夫妇带着5岁儿子来参观张率的单位。他们得意地告诉张率,儿子能凭叫声辨认出500种鸟,不信就现场考考他。张率立即上网搜索了一些鸟叫声,孩子的辨识正确率几乎百分之百。原来,英国是观鸟的起源地,这对夫妇也酷爱观鸟,儿子从小跟着爸妈周游世界,听遍各种鸟鸣。
这件小事对张率的触动很大。不久前,她在分享图书《我的好奇心橱柜》的沙龙上,看着台下坐着一群眼神明亮的孩童,不由想起那个脑子里收藏了500种鸟鸣声的英国男孩。
《我的好奇心橱柜》一书,是美国科普作家、博物学者戈登·格赖斯写给自然爱好者的博物学指南。戈登·格赖斯分享了许多博物收纳的知识和实用经验,比如,怎样保存蝴蝶标本、螃蟹壳、羽毛等自然收集物;如何分辨不同种类的贝壳;怎样制作一个完美标本。
张率特别喜欢这本书:“好奇心橱柜,是你在认识世界过程中,对小小纪念品的收藏。它真正的意义在于,让你对世界产生好奇,愿意了解更多知识。”
小时候的张率,被妈妈形容为跟“捡垃圾”一样,往家里塞各种东西。她喜欢收集硬币、小矿石、贝壳,还迷恋动物手办。有一次,日本“海洋堂”出了一套10样的海洋生物小手办,可张率兜里的钱只够买6个。之后,她愣是花了4个月辗转数家网店,才凑齐那一整套。
每个人的生命中,都应该有一个好奇心橱柜。在张率看来,好奇心橱柜的重点不在橱柜,而在好奇心,“真正的好奇心橱柜在我们的脑子里”。
张率博物之路的开端,是一个有些悲伤的故事。小时候,邻居丢弃了受伤的鸽子,张率偷偷捡回家,想给鸽子疗伤。然而,她完全不懂鸟类的药理知识,翻了爷爷的卫生手册,跑去问小诊所老板要了酒精,又从家中找出一瓶红汞,就这么给鸽子翅膀上了药。张率欢喜地盼着鸽子康复,没想到几天后,鸽子的翅膀坏死,再后来,鸽子死了。
鸽子的离开让张率非常难过,她开始到处找书看,不满足于百科全书上最简单的科普,而是进一步追问动物究竟如何救治。“懵懂的时候,博物是猎奇探险,但很快这种新奇感太深入我心,喜欢到根本离不开。于是就很想变成专业人士。”张率说。
高考填报志愿时,张率铁了心要学生物医学或生命科学,却误选了生物工程。硬着头皮熬到大三,她跑到其他学校蹭课,保护生物学、鸟类学……她甚至熟记了两所大学的专业课表。
毕业后,张率从事“跟小时候梦想特别吻合”的工作——专业鸟类救助,同时开启了微博科普之路。她成了坚定的守卫鸟类战士:“你看看鸟的眼睛,再看看鹰贩子的眼睛,你就知道谁欠抽,谁应该付出代价。”
张率也耐心回答微博网友的提问,“这只鸟是什么?”“应该怎么喂养?”“受伤了怎么治?”连“博物君”“江宁婆婆”等科普网红,遇到不会的鸟类问题时也会@她。
在与网友的互动中,张率经常发现一些“博物迷”的误区。“微博上我遇到过很多次,有人在野外捡鸟蛋,回来后发照片炫耀:你们看这个蛋多好看!但事实上,这可能是濒危鸟类的蛋,他会伤害到里面的小生命”。
“为什么人要有好奇心、想知道更多?就是为了让我们的好奇心不犯错误。好奇心是好事,但有时候好奇心会害死猫。”张率呼吁,为了收集而收集是毫无意义的,任何好奇心,都必须建立在不伤害动物的基础上,人类需要对自然给予真正的了解和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