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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来到侗寨，90后小伙子杨海强感觉自己被芦笙的乐音包围了。
广西壮族自治区柳州市三江侗族自治县独峒镇林略村地处三江县西北部的湘黔桂三省交界处，北面、西面与贵州省接壤，海拔1000米左右，属少数民族聚居区和高寒山区。因为交通不便，这里保留着浓郁的少数民族文化，村民们交流都说侗话。因为玩的东西比较少，孩子们放学了就吹芦笙，村寨里整天都飘荡着芦笙的鸣响。
2016年3月，杨海强被共青团柳州市委选派到林略村任第一书记。当时，林略村尚未脱贫，全村建档立卡贫困户111户，贫困人口524人，贫困发生率约为14.6%。大学期间曾担任过校学生会主席和柳州市学联主席的杨海强立志要在任期内帮助侗族乡亲们脱贫，他的愿望能实现吗？
村里开起了第一家农家客栈
林略村虽然经济落后，但拥有高山天湖的自然风光和千户侗寨、百年鼓楼的民族风情。2014年林略村获得首批“中国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称号，2016年获得“全国乡村旅游扶贫重点村”和“中国传统村落”的称号。随着2017年1月三柳高速公路的开通，以及桂三高速公路今年年内将建成通车，越来越多的游客纷至沓来。
初到林略村时，杨海强就听说村里刚刚接待了一批山东的背包客。侗族老乡非常好客，不仅留客人免费吃饭，还拿出自家酿的米酒热情招待。客人吃喝完了以后，因为村里没有住宿的地方，只能到乡镇或县里的小旅馆投宿。
“这样来一个两个行，来多了会给村民增加负担。”杨海强认为，首先要解决的是林略村的旅游配套问题，增强村里的旅游接待能力。
当时林略村一家饭馆和旅社都没有，杨海强便开始想办法动员村民。他发现村口有户石姓人家，家里两个儿子都外出打工，只剩下老父亲和患有精神疾病的老母亲在家。这家虽然是贫困户，但原来家里的3层木楼面积较大，住的人不多，而且房子对着梯田，一开窗便能眺望优美的风景。2016年清明节期间，石家两个外出打工的儿子回家扫墓，杨海强趁机向他们提出了建农家客栈的想法。
一开始，石家兄弟有些犹豫。杨海强便跟他们分析：你们都30多岁了，在外面打工久了都想回来成个家。开农家客栈的话，有现成的地方，之前你们在外面都是做装修的，用自己的手艺装修出几间客房来花不了多少钱。一次投入，以后就可以有长久稳定的收入了。
杨海强建议，在村里运营客栈的同时，也可以接附近的装修生意做。为了稳住两兄弟的心，他主动帮他们招揽工程，像柳州市青年企业家协会援建的林略村劳动技能培训教室装修便承包给了石家兄弟做。
客栈快建好时，石家兄弟准备借钱给每间客房配上电视，杨海强听说后马上建议他们不要这样做。
“我看城里的宾馆都有电视呢！”
对于石家兄弟的疑惑，杨海强解释说，现在城里人住酒店都不怎么看电视了，与其配电视，不如给房间装上无线网络。
客栈准备开张时，杨海强又三天两头地帮他们把关张罗。凭借自己赴各地旅游的经验，杨海强建议他们菜单上除了肉菜，还要多准备些蔬菜，特别是当地特色的野菜，城里人可能更感兴趣。
2016年7月，拥有6间客房的林略农家客栈开张营业了。不用出门打工，石家兄弟一年便能收入几万元。去年年底，老大还成家娶了媳妇一起经营客栈。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很快就有别的村民效仿开起了第二家客栈。目前，林略村几家提供餐饮服务的农户也在积极改造店面。通过发展旅游脱贫，成了当地侗族老乡们看得见、摸得着的梦想。
在山区孩子心中播下希望的种子
俗话说“扶贫先扶智”，驻村后杨海强对此深有体会。林略村全村人口中，初中文化程度以上的只有898人，仅占总人口的四分之一。由于文化素质和劳动技能相对低下，很多村民尽管勤劳肯干，却依旧难以摆脱贫困的命运。作为一名青年团干部，杨海强特别关注村里青少年的成长。
从柳州市开车到林略村要7个小时，往返一趟很不方便。每次回柳州，杨海强都会悄悄地给村里的孩子准备些特殊的礼物。今年5月，参加完南宁市工业和信息产品展示会后，他一回到村子就直奔石晓璇的家。原来，之前这名小姑娘参加团柳州市委组织的微心愿征集活动，她的微心愿是拥有一个篮球和喜欢的课外书。回到柳州后，在杨海强的牵线搭桥下，很快有爱心人士认领了她的微心愿，给了小姑娘一个惊喜。
“杨叔叔经常来家里看望我们，有什么不懂的我们都愿意问他。”石晓璇说。
2016年“六一”儿童节，团柳州市委举办柳州市少先队主题队日暨鼓号队交流展示活动，特意邀请了6名林略村的少年儿童参加，并筹集爱心资金全程解决他们的食宿和路费。团柳州市委书记孙晋表示，这样做是希望借此机会，让山区孩子能走出来开阔眼界，在他们的心里面播下希望的种子，使他们长大后改变家乡贫穷落后的面貌。
“六一”儿童节前夕，杨海强和村里的其他两位教师，带着林略村6名四五年级的小学生出发进城了。这些山里的孩子经历了很多人生中的第一次：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乘电梯、第一次过斑马线、第一次参观博物馆……有的孩子因为不习惯，还出现了晕火车、晕电梯的情况。
返程的路上，第一次做“奶爸”的杨海强看着高兴的孩子们，心里却高兴不起来。“村里的孩子们太缺少和外界接触的机会了，一定要想办法增加机会”。
为了让更多还没有条件进城的孩子扩宽视野，2016年，杨海强在派出单位团柳州市委的支持下，整合各项助学金、教学物资共计近20万元用于改善林略小学办学条件，积极促成团广东省委与团广西区委“粤桂”晴夏活动在林略村开展，并连续两年邀请广东医科大学学生到林略村开展“三下乡”活动，丰富当地孩子的暑期生活。
“这些交流活动虽然不能在短时间内根本改变林略村青少年接触外界机会相对较少的情况，但是能够多角度、立体化地让他们感受村外世界的善心和正能量，在他们心里种下向上向善的种子。”杨海强说。
不放过任何一个推介村里农产品的机会
作为一个“老牌”贫困村，林略村有“山高路远耕地少”的农业发展不利因素，但地处高寒山区也使得林略村农产品具备远离污染、生长期长、品质优良的特点。驻村后，杨海强认为发展电商是帮助老乡们脱贫的有效手段，不仅可以规避交通不便、信息不畅的局限，把本村的高山特色农产品更加精准地推广出去，而且还能减少中间环节，为农民带来更多的实惠和收入。
2016年5月，广西卫视第一书记栏目在林略村拍摄时，杨海强这个汉族小伙子第一次穿上了侗族服装，在屏幕上为林略村电商产品和旅游做起了代言人。节目播出后，在柳州市引起较大反响，返乡创业青年石建华经营的红糯米和村民吴中元自酿的竹筒酒一下打开了销路。
节目播出后，林略村的两个电商团队尝到了甜头。受此启发，杨海强不放过任何接近市场和宣传产品的机会。柳州、南宁、上海……哪里有农产品展销会，他都会积极联系主办方报名，努力争取免费的扶贫展位，报送材料，构思宣传内容，带领林略村的青年电商团队走出大山，在更大的舞台上登台亮相。
为了赢得客户信任，杨海强还打起了“第一书记”牌。每次参展，他的展位醒目位置上都会印上“第一书记 货真价实”的广告语。“市民对扶贫农产品比一般农产品要有热情，而且大家看到第一书记站台会觉得产品质量更有保障。”他解释说。
2017年5月，广西工信委在南宁市举办2017广西工业和信息化产品展示会，在杨海强的努力下，林略村电商团队作为柳州市唯一的贫困村代表参展。其间，他还为林略村的高山小黄牛拉到了一笔生意。
“每次参展，我都会把我们村的电商、旅游、养牛一起宣传。”杨海强说，那天有一位南宁饭店的厨师长去展会上挑选产品，得知对方的身份后，他赶紧卖力地夸起村里养殖的高山小黄牛：“我们这个牛是在山上放养的，长得慢，所以肉质会特别肥美！”
在杨海强的大力推销下，这名厨师长通过微信向林略村的黄牛养殖户下了第一笔订单。厨师试菜后，林略村很快便成为这家星级饭店黄牛肉的长期供货商。
通过发展电商，林略村高山农产品的品牌价值凸显，比如高山红糯米在网上卖到了每斤18元。据统计，2016年4月～12月，林略村实现农产品电商渠道销售额130万元。到2016年年底，林略村的贫困率从一年前的14.6％降到了2.2％，在当地党政干部的共同努力下，林略村终于摘掉了贫困帽。杨海强说，这是他当了一年第一书记的最大收获。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谢洋 实习生 毛志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