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岁的坎贝尔·瑞米斯兴趣很特别。他不喜欢社交活动和电子游戏,每天放学回家,就一头扎进“缝纫室”待上一两个小时。在这间卧室改成的工作室里,坎贝尔4年间制作了1000多个玩具熊,送给需要帮助的人。
工作室里立着两个16格的大柜子,塞满了各种布料、绒毛、图纸。躺在小床上,他能看到那些粉色、黄色、黑色的小家伙们,被棉花填得满满的。它们胖胖的四肢互相挤挨着,瞪着大大的眼睛,“就像一个个亲热的拥抱。”制作这些玩具熊过程中产生的杂毛,每年会弄坏3台吸尘器。
放线、调针、踩踏板……四散的布料、丝线、棉花和蝴蝶结慢慢聚拢在一起,在缝纫机上被这个澳大利亚塔斯马尼亚的男孩儿赋予生命。
当他抱着玩具熊出现在医院,一些支离破碎的生活也被缝合。“失去笑容很久”的孩子们开心坏了。插着鼻管的小男孩搂着熊不撒手,欢喜地给它取名为“乔治”;患脑瘤的小女孩轻轻地让刚来的小熊“樱桃”,和小丑玩偶睡在一起,仿佛在照料刚回家的朋友……
一开始,坎贝尔只是想安慰收不到礼物的孩子。2013年的圣诞夜,家里剩下了鲜花。他想起了医院里孤独的患者,便问做花艺师的母亲桑娅“能不能给大人们捎些花,给孩子们买礼物”。 但已经为家里9个孩子购置礼物的桑娅拒绝了,“不行,开销太大了”。
“那我就自己做。”坎贝尔说。桑娅想起前不久自己驾车给陌生人分发剩余的鲜花时,曾让坎贝尔给服务处的女士捎去一朵。“他回来时,脸上有着不曾见过的笑容,我知道他是被那一次的经验给迷住了。”
他做第一只玩具熊“摇晃”花了5个小时。虽然这只熊只有朴素的白色布料,光秃秃的没有毛,耳朵和腿还放错了地方,但对于之前从没碰过缝纫机的他却是一个惊喜。就像这只笨拙的小熊,他开始了“坎贝尔的365天计划”,立志1天做1只玩具熊,现在,他越来越熟练,1小时就能缝1只。虽然也出过意外——一根缝纫机针曾扎穿他的手指,把他“钉”在了缝纫机上。
天马行空的灵感被编织进一只只小熊。坎贝尔告诉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送给刚失去阑尾的小男孩的熊,他取名“阑尾”。左胸处有着小印记的熊的拥有者,刚动过心脏手术。粉、蓝、白三色的熊,是专为跨性别孩子们设计的——传统意义上,粉、蓝色分别象征女孩和男孩,白色则代表了除传统性别外的其他性别状态。坎贝尔为它取名“玛塔”,因为这个词和英文中的“重要”读音相近。“跨性别的孩子们也很重要,但有些人否定这一点。”
有一种叫“胜利者”的玩具熊,是坎贝尔专门做给癌症患者的。第一只这样的小熊,属于他的父亲南森。在取出一个“网球大小”的肿瘤后,南森的癌症仍有80%的复发可能性。为了安慰父亲,坎贝尔为他做了一只名为“胜利者”的熊。
南森的病至此再没复发。“坎贝尔改变了这个家的态度,我相信同样的效果也发生在其他收到玩具熊的人身上。”桑娅说。
在“坎贝尔的365天计划”的脸书主页上,这个脸上长着雀斑的小男孩,总是抱着一只玩具熊,嘴咧得大大的。这也是每周四走过医院走廊时,他期待在孩子们脸上看到的表情。“我非常开心地笑了,好几周以来我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17岁的女孩艾丽什曾因神经性厌食症入院。在小熊“大黄蜂”到来前,她见不到父母以外的探访者,这只小熊就像“小小的守护天使”一样躺在她的枕旁。
如今,坎贝尔缝补的伤痛越来越多——巴黎恐袭中的伤者、遭受校园暴力的孩子、拉斯维加斯枪击案中挺身而出的保安……在今年1月的慈善晚宴上,他现场缝制、拍卖玩具熊,为癌症研究筹措2.6万美元。他还发布了“友爱巡游”的活动,用拍卖、捐赠等所得的一部分钱,为结束化疗的人提供在游船上放松的机会。
他甚至用线串联起了更多有爱心的人。截至发稿前,“坎贝尔的365计划”脸书主页已有超过1.8万关注者,小组已有超过4万成员。留言板上不仅满溢着来自都柏林、北京、悉尼等地的祝福、称赞,还有人志愿帮忙购买材料。事实上,坎贝尔的卧室改造就是由脸书小组里一位名叫凯特的成员促成的。她听说坎贝尔需要存储空间后,在网上发起在线募捐,36小时内就募得了1000美元。
坎贝尔觉得在玩具熊中,存在着不同形式的魔法,它们能使人们“由消极变得积极”。但南森觉得:“玩具熊里也许有一点魔法,但坎贝尔身上却有更多不可思议的力量。”
他的粉丝在漫画里把他比作一只蓝绿色的大章鱼:身边簇拥着小熊,脸上永远挂着微笑,几只触手分别忙碌地剪裁布料、装填棉花、操作缝纫机、在寄出的纪念品上签字。
他忙得不像个13岁的孩子,却始终保持着童真的想法。桑娅回忆,“他常被看到或听到的故事触动,努力帮忙找解决方法,即使是从一个孩子的角度。”
实习生 林子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