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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不少创业者来说，比骤降的气温更冷的是资本寒冬的到来。伴随经济增速放缓，下行压力加大，资本市场逐渐降温，部分企业陷入融资困境，“寒冬已至”的宣告似乎已经成为创投圈的一片阴霾。而在创新工场董事长兼CEO李开复看来，这却并非一件坏事。
“从历史经验来看，面临比较大的挑战的时候，反而是投资和创业的最好机会，因为那些靠着热潮出来‘忽悠’的创业者会缩回去，而真正有想法、有能力的创业者才会冒头。”在创新工场“预见2019投资趋势分享会”上，李开复显得信心十足，“对于未来，我们非常看好。”
这份底气的背后是创新工场对于中国经济结构及发展潜力的判断和评估，创新工场管理合伙人汪华将其概括为“经济魔方”——一个纵横交织的多元复合经济体。2017年，中国GDP总量达到12.24万亿美元，占世界总量的12.3%。如果将这个庞大的总量回放到每一笔大大小小的交易，再进一步追溯到每一件产品或每一次服务的源头，潜藏在不同城市人群、不同行业领域甚至于同一产业链条上不同“齿轮”的差异便显现出来。
当一线城市的人们逐渐习惯即时配送、新零售等O2O模式带来的便利，形成高度成熟的消费经济文化时，在二三线城市，连锁便利店这样的业态正在发展，初步进入消费品牌化的阶段。“而六线城市的人们可能刚刚通过移动支付，第一次拥有电商购物的体验。”汪华说，多层次人口与地域的双重割裂造就了各城市不仅处于不同的发展阶段，而且处于不同的增速轨道。在这个意义上，他认为，中国是由几个不同发展阶段和不同体量规模的经济体叠加而成的“魔方”。
在“魔方”的另一面，是信息化在产业链前端和后端的高度不匹配。以电商购物为例，与前端用户从选购、下单到结算的成熟模式相比，位于中端的是未形成集约化发展体系的数千万个体货车司机以及数百万的个体物流园在承担流通任务，而后端的制造方仍是自动化程度低、集中度低的人力工厂，中后端链条仍留存巨大的效率提升空间。
“我们时常有一个错觉，中国的互联网程度已经非常高了。”汪华表示，“然而，互联网的高速发展和海量改造说起来惊心动魄，实际上只集中在零售、服务、娱乐等很小的几个领域，大量的垂直行业领域并没有借助互联网实现效率提升。”
汪华认为，这与中国作为后发经济体特殊的发展阶段有关。传统发达国家的发展顺序一般可归结为由工业化、标准化到资本化、集约化发展，进而实现信息科技化的“三部曲”。而在中国，互联网的快速发展与消费的大规模扩张，几乎与诸多领域的标准化、资本化、集约化同步进行，在零售行业形成了电商、大型超市以及小零售店三个阶段的产物并存的多元样态。
在不对等的发展水平和不匹配的生产效率“子块”产生的缝隙里，存在的是巨大的效率提升和结构化增长的机会。“在经济比较艰难的时候，更要努力去寻找拥有逆势增长可能性的行业”，汪华说，“魔方”的每一个子块，都孕育着“冬天里的希望”。创新工场合伙人张鹰进一步表示，面临整个消费行业的增速下滑，此时的“萌芽”蕴藏在经济弹性最大的人群——中低收入阶层当中。
“在一定规模的基础上，让消费弹性大的人群多花两百块钱，比让一个亿万富豪多买一辆车对经济的贡献要大得多。”张鹰把中国人口划分为四个板块：单体消费能力强、但消费弹性弱的高净值人群，他们更加看重资产配置；逐渐向消费升级和降级分化的中等收入群体，背负着医疗、住房和教育的压力；消费价值正趋于同质化的城镇基础消费群体，消费取向是“产品好看、服务到位、价格不贵”；最后就是非城镇化群体，他们的消费弹性最大。“投资一定是抓那些消费弹性最大的人。”
那么，中低收入阶层的经济弹性和消费潜力从何而来？合伙人郎春晖认为，宏观流动和微观升级将为下沉市场助力赋能。
首先，在宏观层面上，伴随第一阶段城镇化改革的完成，人口开始从一线城市向低线城市回流，三四线城市承接了更多的新市民，并且是以家庭为单位的集体式迁徙，教育、医疗、娱乐等消费市场的人口新红利即随之而来。相较于一线城市，低线城市居民债务负担轻、可支配收入占比更高，因而具有更强的消费意向和能力。同时，以老龄化、少子化为代表的年龄结构的流动，指向的是下沉市场的另一个维度——中老年群体的消费需求。
再者，在微观维度上，智能手机的爆发式增长、支付手段的广泛渗透以及基础设施的升级让越来越多的下沉人群（位于三四线及以下城市的消费人群）接入移动互联网，对于创业者和投资人来说，这是一片新的疆土。同等质量的日用品或服装，由于供给环节的累加，摆在县城商场里的价格往往比一线城市更高，“如果我们能打通流通环节，想象一下，将会迸发出多大的效能？”郎春晖说，“下沉人群崛起的消费意愿和能力与供给的不匹配，正催生出巨大的市场机会。”
关于未来布局，郎春晖表示，创新工场将继续在下沉市场重仓加码，“这是整个消费行业穿越周期的机遇”，但同时，她也提醒创业者和投资人做好准备再“下乡”，“下沉城市市场较为分散，所以打起来特别苦，对团队要求非常高，团队要有足够的把控能力和耐心。”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张均斌 实习生 司雯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