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版
缩小
全文复制
上一篇
原来，春节已经融入我的血液里，就算外面的环境再平静如常，我也要做点什么让它显得不一样。
-----------------------
今年，“年”的来临对我来说比以往都早。
2018年刚到12月，法国街头就布置了连排小木屋，装饰了白色的屋顶和红色的彩带，数不胜数的“圣诞集市”纷纷开张。超市里，无论是糖果饼干，还是家居日用，无一不加入圣诞元素，包装上总不缺一个圣诞老人。
夸张的打折力度，摆满圣诞树的商场，酒吧早早歇业，这一切都在宣布，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已经到来。置身在陌生又浓厚的节日氛围里，我却总是在想念祖国的春节。
与圣诞节的街头空无一人不同，中国的春节总是到处拥挤喧哗的。因此，第一次在西方度过圣诞节的我，被眼前格外的安静吓了一跳。身处异乡，却总觉得被一条无形的绳子牵系着。
我第一次在异乡过年是10年前的事了。那时还不流行春节旅行，我和爸妈从冷风呼啸的西北到达冰天雪地的东北。得知我们要在过年时离开，家乡的人都很惊讶，可是对我来说，春节的关键与其说是待在同一个空间，不如说是在同一个时间下的温暖体验。
在哈尔滨的那年春节，我们在“冰雪大世界”度过了除夕的傍晚，沿着一路商店关门的街道走回酒店，窗里窗外都是连绵不断的鞭炮声。即使擦肩而过的都是陌生人，我也感觉自己是属于他们的一员。
记忆中最“宁静”的一年春节，是在一艘菲律宾的小木船上，眼前的景色是满树亮晶晶的萤火虫。当我第一次真的见到这种大片会发光的神奇生灵时，惊讶极了！它们有时会从树叶上飞下来，落在人们的背上或者手心里。我仔细盯着从它们身上发出的绿色光芒，就像获得了来自大自然的新年礼物。我突然想到春节曾经与农业文明密不可分的关系，即使在城市生活中早已被淡化，但我们仍需要仪式感和过去告别，走向新的生活。
关于过年的记忆也不全是温暖的，我每年都会想起在东京度过的一个“凄惨”除夕。那时出国的经验还不丰富，没有移动网络，加上语言不通，我们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走了两个小时，寻找预定的宾馆。到达时天已经黑透，身上全部淋湿。
带着满身疲惫和初到异地的失落感，我已经没有一丝过年的心情。然而，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默默打开被吐槽无数次的春晚，在极度卡顿的小屏幕上寻找一点过年的气息……春节已经如此深刻融入到我的血液里，就算外面的环境再平静如常，我也要做点什么让它显得不一样。
如今，中国人已经伴随着春节假期走出家门，甚至走出国门了。常有人唱衰春节，甚至把责任推到声势浩大的西方文化上去。可春节的必要环节从来就不是待在一个固定的地方、身边围绕着一群固定的人。
当我远在异乡，看到同样“张灯结彩”的圣诞预热时，并没有感受到节日的温暖，但春节到来时，无论我在哪片大陆，总会有一种带有仪式感和归属感的激动。
随着城市的扩张，春节与农时的关系越来越弱。一切都变得商业化与快节奏，但是商业化与快节奏也离不开人们赋予春节的与众不同的意义。对我来说，真正与春节挂钩的是“仪式感”“归属感”和“集体记忆”，哪怕身处遥远的大洋彼岸，它的影响力也不会随着表面的空间流动而减弱半分。
既然镶嵌在“春节”一词中的价值核心不会变，我也就没有为变化了的外在形式徒增担忧。当我置身千里之外时，反而更感受到“年”的强大生命力。
王俞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