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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后姑娘林曦蕾刚开始做主播时，父亲林粤很疑惑：“你在玩什么游戏？”她解释：“没玩游戏，我在直播唱戏。”最初，一脸狐疑的父亲总是趁她直播时偷偷瞄几眼，直到听到女儿在镜头前说出“庄妃，把传统的艺术带给大家”时，才慢慢放下心来；后来，干脆搬了把椅子，一脸坦荡地看女儿直播。
在直播平台上，粉丝们更熟悉的是“庄妃”，那是林曦蕾特意给自己起的艺名。那接下来，我们就这么称呼她吧。
受到作为广东粤剧南派艺术传承人的父亲的影响，“庄妃”五六岁时就走上了学艺之路，后毕业于中国戏曲学院。现在，她的“主业”是一名粤剧演员，获得过全国戏剧文化奖。更让观众新鲜的是，她还会川剧中的“变脸”绝技，“川剧变脸向来传男不传女，我的恩师教我时已经92岁高龄，我不敢忝列弟子排行，但的确是少有的女子变脸演员”。
在近日举行的第二届中国网络表演（直播）行业高峰论坛上，庄妃坦言，从她的老师、师哥师姐，再到她自己，每天都在忧虑的问题就是：作为一名戏曲演员，我的观众在哪里？2016年，她无意中接触了直播平台，看到数字惊人的观众量后，突然意识到，“这是我想要的”“传统的剧场只能容纳一千人，直播平台可以容纳无数人，大大扩展了我的观众量，宣传速度也是极快的。我觉得，中国传统的戏曲文化是时候与网络接轨了”。
然而，直播之路并非一帆风顺，除了对着摄像头表演的不适应，摆在“庄妃”面前的一个直接难题就是，怎么把观众吸引到自己的直播间里来？在无比热闹的直播平台上，自己所宣传的戏曲文化凭什么突出重围？
起名“庄妃”是一个方式，“希望让观众联想到那位从家庭到事业都很成功的古代奇女子”。但这只是表面功夫，让“庄妃”一直走下去的方法是“结合”。
比如，她特意为网友创编了“莲花手指舞”，将戏曲中的兰花指、兰花手、兰花拳、兰花掌，与摄像头的特效结合起来。她充分发挥自己的专业，用戏曲的调门唱起流行歌曲，用戏曲的念白和板腔来段说唱，“还是用粤语唱的呢”。
变脸的道具准备起来比较繁琐，但为了吸引观众，“庄妃”愿意花时间去准备。在表演变脸时，她还用画外音为大家普及有关变脸的知识。有一次，当画外音介绍道：“变脸最难的就是咬扇变脸”时，“庄妃”干脆就表演了一段。她用这种方式带着观众不只是看热闹，还能看门道。
在本届论坛上，文化和旅游部市场管理司司长刘克智说，网络表演（直播）行业吸引了大量的年轻人，通过直播展现自身才华、追求美好生活、实现个人价值。中国社科院社会学研究所发布的报告《网络直播：参与式文化下的社会媒体新景观与体验经济融合》指出，网络直播具有全民参与性，无论身份、学历、外貌如何，通过直播平台都可以展示自己，参与性作为新科技的核心特征，也开始进入到流行话语中，形成参与文化。
作为一名有7万多名粉丝关注的主播，和其他同行相比，粉丝数量对“庄妃”来说具有更特别的意义。“越高的人气就越说明我没选错路，也越能证明传统戏曲不是只能出现在剧场，还能出现在没有准入门槛的直播间内”。
“庄妃”所在的酷狗直播曾为主播们提供一次赴韩培训的机会，人选必须由观众投票选出。众主播中庄妃的票数曾冲到第一名，成功被“pick”出道。一个在直播间中表演粤剧和变脸的主播能获得如此高的人气，证明“庄妃”的这种“结合”算是走对了。
“庄妃”很清楚，把传统戏曲带进直播间，除了要处理表演内容和直播特性之间的关系，如何与粉丝相处也是一门学问。作为“互联网原住民”的90后，她熟谙此道，把自己的粉丝称作“庄家君”，发朋友圈时最常用的主语不是“我”而是“庄家君”；建了粉丝群，亲自担任群主，和粉丝们用着统一的头像。
2月28日，第43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发布。报告显示，截至2018年12月，网络直播用户规模达3.97亿，较2017年年底减少2533万，用户使用率为47.9%，较2017年年底下降6.8个百分点。
在本届论坛上，花椒六间房集团副总裁于丹表示，“在经历了飞速发展时期，各路‘牛鬼蛇神’都挤进直播行业之后，是时候让这个行业沉淀一下，回归理性了。”在短视频的冲击下，业内人士逐渐探索出了“直播+”的模式，让直播与其他行业融合，而“庄妃”就是“直播+非遗”的代表之一。
如今，“庄妃”不再只是做直播间里戏曲的代言人。2019年春节，她走进广州花市，在直播中为网友们展示了广州榄雕（广东传统微雕工艺——记者注）和广绣的精湛技艺，还在现场与多位非遗传承人互动，用自己的人气反哺其他传统文化。
“庄妃”透露，她正在准备一部粤剧版《庄妃》，将在香港首演，同时，也计划在直播平台上同步播出。“传统戏曲不是阳春白雪，不是高不可攀的，不是买了票坐在剧场里才能观赏。戏曲能出现在直播间里，大伙儿一起看，一起聊”。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蒋肖斌 实习生 林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