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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总统特朗普2018年年底作出美军从叙利亚全面撤出的宣示产生的冲击波，至今仍未平息。2月21日，白宫发言人桑德斯发表声明说，美军将在叙利亚留驻大约200名士兵。时隔两日，据路透社引述美国政府官员的话说，美军留驻叙利亚的人数将由200人上升至400人。美国在从叙利亚撤军问题上表现出的反复和纠结，是各方力量利益博弈的结果。
特朗普强调撤军符合美国利益
美军在叙利亚各处基地的驻军大约有2000人。在整个叙利亚内战和各方混战中，美国主要通过支持叙利亚库尔德武装“人民保护部队”“叙利亚民主力量”等打击“伊斯兰国”和对付叙利亚政府军。与俄罗斯出动以空天军为主力部队，外加特种部队和海军，甚至派出唯一的航空母舰“库兹涅佐夫海军上将”号远程奔袭参战相比，美军的介入程度非常有限。这不仅使得美国客观上显得超脱和机动，也使得主要由俄罗斯主导的叙利亚局势能有今天大致和平的发展结果。否则，两个大国开打代理人战争或是直接交火，叙利亚的战火不知道要烧到什么时候。
美军选择有限介入是因为美国在叙利亚利益有限。在目前叙利亚形势大局已定的情况下，按照特朗普“美国优先”的口号和利益诉求，美国在叙利亚继续驻军已经没有太大意义。
特朗普主张从叙利亚撤军，也是因为即使美军完全撤出叙利亚，也仍可凭借在周边国家的基地和海空平台，实现对叙利亚政府军的打击并干预叙利亚局势。
2018年4月13日，以叙利亚政府军在攻占反对派驻点东古塔镇时使用化学武器为借口，美、英、法发起对叙利亚政府军的联合空袭，美军的参战力量包括美国空军从卡塔尔乌代德空军基地起飞的B-1B轰炸机、美国海军部署在东地中海的“伯克级”导弹驱逐舰“唐纳德·库克号”和美国海军第五舰队的“提康德罗加级”巡洋舰等。英国的参战力量是从塞浦路斯空军基地起飞的4架“狂风”战机。法国的参战力量包括“阵风”和“幻影”-2000战机以及附近海域的一艘护卫舰。今年2月12日，美、英、法再次以同样的方式联合空袭了叙利亚代尔祖尔省巴古兹镇的一处政府军营地。
特朗普主张撤军叙利亚，还因为美国在中东地区不乏“铁杆”盟友。比如沙特阿拉伯，特朗普上任后首访沙特，即获得千亿美元军火大单。卡塔尔也是美国的中东盟友之一。美军在卡塔尔的乌代德空军基地驻扎有1.1万名美军。卡塔尔政府不仅欢迎美国驻军，还愿意为此拨款18亿美元。此外，美国在中东的科威特、巴林等国还有空、海军基地。
特朗普从叙利亚撤军，还有一个不便直言的原因，即借此避免与俄罗斯驻叙利亚军事力量的直接接触。特朗普一直有意改善美俄关系，也为此付出诸多努力。但因美国精英集团对俄罗斯高度戒惧，特朗普改善美俄关系的努力一直难以奏效。在叙利亚内战期间，不时传出美俄两国特种部队遭遇甚至交火的传闻，美俄两军发生直接冲突，后果是双方都不能承受的。美军从叙利亚彻底撤出，是避免美俄两军遭遇的最有效办法。
政治精英强调美国影响力和与盟友关系
但是，如果美军彻底从叙利亚撤出，必然导致俄罗斯、伊朗和叙利亚阿萨德政权全面掌控叙利亚局势，美国和西方将基本上失去对叙利亚的控制和发言权。另外，美军彻底撤出叙利亚，必然导致美国在叙利亚的盟友库尔德武装和“叙利亚民主力量”等，失去美军的保护而直接暴露在阿萨德政权和土耳其的两面夹击之中。虽然库尔德武装可以选择倒向阿萨德政府军一边以求自保，但这是美国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另一方面，库尔德武装将从此失去回旋余地。
最为关键的是，美国放弃对盟友的承诺，不仅会遭到英、法两个在叙利亚与美军并肩作战的欧洲盟国的批评、反对，而且会影响美国的国际公信力，甚至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据美国前欧洲司令部司令兼欧洲盟军最高司令、退役海军上将詹姆斯·斯塔夫里迪斯的报告透露，美国在全球的盟友已经开始为美国对盟友的背信弃义行为深感忧虑。
叙利亚内战和中东战乱所造成的难民潮，欧洲是主要受害者。中东难民的涌入不仅造成默克尔的执政危机，更是严重扰乱欧洲国家的社会秩序。美军完全从叙利亚撤出，一旦出现美国精英集团所担心的上述风险，难民问题必然使欧洲国家雪上加霜。
特朗普放风从叙利亚撤军之后，法国总统马克龙随即表示，打击“伊斯兰国”的任务必须继续，美国仓促撤军是错误之举。德国总理默克尔也表示，“伊斯兰国”并未被打败，仅是变成了另一种组织形式，威胁依然存在。
美国精英集团从美国全球利益、恪守美国对盟友承诺和保持美国的全球影响力出发，坚决反对特朗普从叙利亚撤军。即使不能完全阻止特朗普的撤军行动，部分阻止也是会努力争取的。
能否组建在叙美欧联合稳定力量
特朗普的“如意算盘”打得很清楚，既然叙利亚稳定与欧洲利益攸关，那么，由欧洲国家出兵稳定叙利亚，防止“伊斯兰国”势力的反弹也就顺理成章。但是，对于欧洲国家而言，叙利亚混乱、动荡局势的始作俑者是美国，而美国又一直是欧洲防务与安全的领头者，美国凭什么在叙利亚问题上自顾自地抽身走人？
特朗普政府在计划美军撤离叙利亚的同时，明确要求“最亲密的欧洲盟友”用自己的军队填补美军撤出后的力量空缺，但这一要求遭到欧洲的明确拒绝。欧洲盟国一致表示，如果美国撤军，他们也不会留下来。法国和英国是两个派驻地面部队打击“伊斯兰国”的欧洲国家。法国外交部长勒德里昂表示，他对特朗普的撤军决定感到困惑。英国外交大臣杰里米·亨特认为，英国军队在叙利亚“没有取代美国军队的打算”。
为此，有美国政府官员提出了在叙利亚建立美欧联合稳定力量的计划，即美国在叙利亚保留200～400人规模的部队，加上欧洲盟友的参与，组建一支1500～2000人的多国联合部队，在叙利亚东北部设立“安全区”，负责观察监视“伊斯兰国”势力的活动，防止其形成规模性的破坏能力，并将叙利亚库尔德武装与土耳其军队隔离开来，以免二者爆发冲突。但就目前情形而言，美军撤出尚未完成，美欧之间如何达成协议的问题更是难解。人们只能期待，美欧之间达成有利于叙利亚局势继续走向和平重建的协议。
（作者单位：国防科技大学信息通信学院）
吴敏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