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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0月17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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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缺少温情 可我觉得“老板”导师没什么不好

薄世笙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19年10月17日   02 版)

    有人说,当下的博士生与导师之间的关系,从传统的“授业师徒”,变得越来越像雇主与雇员之间的工作关系,对此,我深以为然。我对这个问题算得上有发言权——因为我便是一个每天都把“老板”挂在嘴边,跟着导师做实验、搞科研的在读博士生。

    实事求是地讲,我对人文社科领域的情况几乎毫不了解,因此不敢妄加评判。但是,对于理工领域的导生关系,我还是相当熟悉的。每天早上起床抵达实验室,于我而言仿佛打卡上班;晚上整理数据,锁门离开时,则酷似下班回家;每周的导生组会,如同定期召开的员工例会;而导师定期分发给我们的劳务报酬,更像工资的变种翻版。不论从哪个细节上看,我们所处的科研团队都像极了一个小小的公司,领导团队的导师自然要扮演“老板”的角色,而我们这群博士生,自然也就成了“雇员”。

    在我身边一些并未读博从事科研的朋友眼里,这样的导生关系,让他们颇有一种不适感。相比于“授业师徒”之间的脉脉温情,这种类似雇主与雇员的工作关系,似乎显得冰冷、坚硬而不近人情,以至于让他们发出“人心不古”之类的感慨。对此,我完全能够理解他们善意的出发点,但在很多问题上,作为“局内人”的我,却有着完全不同的认知。造成这种认知差别的原因,是我对当下科研工作的大环境与大背景的了解与理解。

    从事科研工作,是我自小以来的理想。尽管理想从未改变,但伴随着阅历的丰富,我对科研工作的理解却产生了不少深刻的变化。小时候,我想象中的科学家,都是如同牛顿、爱因斯坦一般,能够以一己之力发现一套理论,颠覆整个学科的“牛人”。然而,当我进入大学之后,我很快便发现了今日之科研与往日的不同。牛顿与爱因斯坦固然伟大,但他们所处的那个粗放、基础的科研时代早已一去不返,任何自然科学领域的学者,要在今天的环境下有所成就,都离不开大量的经费与人力投入,以及高效、有序的团队合作。

    在大学里,一个导师及其带领的博士生,乃是最核心也最基本的科研团队,而“准工作化”的管理方式,正是让团队能够高效、有序运行的最优模式。对于导师而言,学生不仅仅是他们科研事业的继承者与发扬者,也是为其科研项目添柴助力的重要人力资源;而对学生而言,导师不仅是传道授业的学术引路人,也是为其提供重要物质条件,使其能够做出成果的平台搭建者。导师与学生之间各取所需,构成了维系这种“类工作关系”的基础,只要这种关系能够处在校方有效的监管之下,不至于扭曲失衡,双方便能同时从中获益。科研团队高效运行,才能创造出更多的科研成果,这对国家的科研事业与科学发展也大有裨益。

    从这个角度看,我认为这样的导生关系,其正面意义远大于负面。尽管我不得不承认:“老板”的称谓听起来确实没有“师父”温暖,为“老板”工作时也难免心生疲惫,但与科研工作的现实需求相比,这些缺憾都只能说是某种“必要的代价”。或许过去的导生关系更加私人化、更显温情,但在今天的科研形势之下,这种准工作化的导生关系,无疑最能适应现实情况。

    达尔文通过进化论指出:是环境选择了生物演化的方向,而很多社会现象的变化,其实也是外部环境的选择,而不以人的主观意愿为转移。作为一个“高产”实验室的一员,我既是这种新型导生关系的亲历者,也是其受益者。因此,即便我有时也会心生怨气,但还是会坚定地履行自己在实验室里的职责,对“老板”安排的科研任务负责到底。当然,这种体制也存在弊端,我身边也发生过个别导师利用手中的影响力对学生进行“压榨”的不良现象,但面对这种现象,我们需要做的是针对性地保护学生的基本权益,对不良导师加以处理,而不应把批判的枪口对准导生关系本身。

薄世笙 来源:中国青年报

2019年10月17日 02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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