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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4月17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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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达拉崩吧》 没人关心勇士和公主

蒋肖斌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20年04月17日   06 版)

    当歌手周深在一档综艺节目中“分饰”国王、公主、勇士、巨龙、旁白等角色,唱响《达拉崩吧》时,这首2017年的神曲再次登顶各大音乐榜单榜首。自神曲诞生,江湖一直间歇性地有它的传说,薛之谦和洛天依在2019年某台跨年晚会上合作过,央视著名主持人兼段子手朱广权在直播间唱过,火箭少女101也曾经翻唱过……

    对于不知所云的80后中年人,可能需要先解释下这首歌的历史。《达拉崩吧》是由ilem填词、作曲,虚拟歌姬洛天依、言和联合演唱的一首歌曲,于2017年3月25日以单曲的形式发布。神曲问世,在B站播放量,19个小时达到10万,49天达到100万,又用 66天达到了200万……可谓轰动一时。

    从歌词看,《达拉崩吧》讲的是一个经典——也就是俗套的故事,勇士打败巨龙救出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以这样的模板创作的故事,我小学三年级时在《格林童话》里就已经看过无数个。

    然而,《达拉崩吧》的特别之处在于,故事并不重要,故事中的角色都拥有超长名字,真正是魔音绕耳:勇士叫“达拉崩吧斑得贝迪卜多比鲁翁”,巨龙叫“昆图库塔卡提考特苏瓦西拉松”,公主叫“米娅莫拉苏娜丹妮谢莉红”,连故事发生地的城池都叫“蒙达鲁克硫斯伯古比奇巴勒城”。在不断饶舌般的重复中,歌曲有了神奇的魅力。

    更有意思的是,作者ilem还公开提出过一个特别的请求:下一个人翻唱时,请重新给歌中人名、地名起名字,不要照搬原作。于是,一场狂欢开始了,至今不绝。狂欢的参与者已经并不满足仅仅是给角色起名字,还诞生了各种衍生版本。

    第一波是产生了各种视角,比如基础的公主视角、巨龙视角、国王视角,还有原作中没有的皇后视角、路人视角,只要你愿意,甚至还有森林视角、十二金币视角……第二波则完全跳出了原故事的情节内容,只利用“超长名字”的形式,开发了数学版、物理版、生物版、化学版、古代汉语版……只要你愿意,任何主题都可以用这个曲子,填上你想要的词,为这个《达拉崩吧》谱系开枝散叶。

    这届年轻人的兴趣所在,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我们不关心故事,只唠叨名字,不讲究“传承”,只沉迷“创新”。如果往源头看,《达拉崩吧》本身就是一首VOCALOID歌曲,即“原唱”是电子合成的虚拟人类声音,如此,自然没有所谓的原唱权威,之后的每一个演绎者都是平等的。

    在这场绵延数年、如间歇性喷泉的狂欢中,会让人想到一个哲学用语“解构”。解构是一种反叛,它去权威、去中心,拆解原有的一切,并重新组装。这样的艺术,其实我们见过很多,比如达达主义,比如杜尚搬到展厅的那个小便池……这些,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1967年,法国哲学家德里达提出了解构主义理论,他割裂了能指和所指的联系,语言不再具有清晰的意义,只是一张漫无头绪的蜘蛛网。你瞧,大师终归是大师,半个多世纪前的理论,却是现在很多网络流行语的根基。比如,xswl(“吓死我了”的拼音首字母),就打散了原来句子中的所指,赋予其中一部分元素(发音)能指,建构起了属于自己文化圈的表达形式。简单来说,就是消解了原有词语的严肃性,达到在一个圈子中能会心一笑的幽默感。

    所以,当年轻人听到《达拉崩吧》,不会在意勇士救公主的经典叙事,也不会在意原唱是谁。甚至“达拉崩吧”这个名字,也与勇士无关,它就是一个游戏的符号,你唱起这串烫嘴的歌词,就是参与游戏的信号。

    在B站上,能看到《达拉崩吧》的各种衍生版本,点开任何一个视频,都能看到一条“屠屏”弹幕——“又疯一个”。我们可以理解为是对这场游戏的戏谑,同时,也是对新加入者的欢迎。消解过去,创造新曲,“达拉崩吧”就像阿里巴巴宝藏的咒语,打开了年轻人在这个世代的存在方式。

蒋肖斌 来源:中国青年报

2020年04月17日 06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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