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的东深供水工程落成庆祝会上,东深供水工程的建设者们收到港方两面锦旗,分别写着“江水倒流,高山低头;恩波远泽,万众倾心”“饮水思源,心怀祖国”。
56年过去,东深供水工程向香港输送了大半个三峡水库的水量,并保持着优于国家地表水Ⅱ类水质的质量。
可见的未来,来自东深供水工程的清波碧流仍将滋养香港这颗东方明珠。
被誉为东方之珠的香港,曾经面临着严重的水资源短缺问题,历史上数次出现居民大规模离港的现象。
1963年,香港遭遇大旱,当局严厉控水,最紧张时4天才供一次水,一次只供4个小时,数百万香港居民生活用水遭遇严重困难。
应香港同胞之请,为解香港供水短缺并兼顾广东部分地区供水灌溉而建的水利工程——东深供水工程应运而生。
最初的东深供水工程全长83公里,用8级抽水站将东江水提升46米,“倒流”注入深圳雁田水库,再供给香港。
当时施工缺乏机械设备,也没有先进技术支撑,主要靠人力完成,要将水位逐级往上提升,困难可想而知,初期工程有1万多人参与建设。一些必要的设备靠各方支援,上海、西安、沈阳、广州等地50多个工厂为工程赶制机电设备。举全国之力,仅用1年时间就建成东深供水工程。
东深供水工程高速建成的背后,有无数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
1963年,孩子刚出生不久的王书铨被抽调参与东深供水工程建设。当时他所在的旗岭闸坝工地非常荒凉,油毛毡搭的工棚,就是打几根木头桩再搭上木板,睡的是大通铺,一床被子半垫半盖。“为了赶工期,工程都是多工种同时进行,工作人员都集中在工地,大部分工作都是24小时三班倒。”84岁的王书铨对那段经历记忆犹新。
因为任务重,时间紧,技术力量不足,时为广东工学院农田水利系大四学生陈汝基和另外83名同学也被派上了建设一线。今年82岁的陈汝基说:“我到凤岗工区工务股工作,股里还有一名60多岁的老工程师,身体虽然瘦弱也奋战在一线。”
困难不仅来自工程建设本身,还有天灾。广东是台风灾害多发地,东深供水工程在施工过程中先后受到5次强台风暴雨袭击,两个围堰被冲垮。
1964年第19号强台风袭击,一天一夜降雨量达300多毫米,雁田水库水位暴涨,被迫开闸泄洪,导致下游竹塘工地围堰面临没顶垮塌风险。因电话不通,陈汝基和工友顶着8级大风,蹚过齐胸深的水,步行几公里在凌晨2点多赶到雁田水库通知减少泄洪量。
建设者们付出的不仅有汗水、心血,还有生命。就在工程建设到尾声,离既定回校时间不到两周时,广东工学院一名学生在工作中从闸墩工作桥上坠地,不幸身亡,令人痛惜。
“筲箕水冷,鳌头暑酷,东深供水工程的困难是难以想象的。但粤港两地,血脉相通,我们义无反顾,并不辱使命完成了祖国和人民交给的艰巨任务。”今年81岁的谢念生动情地说。
“万人大会战”的建设过程,考验的是克服天险和自然灾害的勇气和决心,通水后的管护工作,则需要持之以恒的耐力。
今年79岁的黄惠棠,将生命中的大半奉献给了东深供水工程。他于1964年参加东深供水初期工程建设,因表现优秀留下来在原东深供水局工作,并全程参与了东深供水工程一期、二期、三期扩建工程建设。作为东深供水工程通水后的管护者,黄惠棠除了8年时间在泵站工作外,其余近30年时间都在水渠沿线巡查,平均每天需要走约20公里的路程。
老一辈建设者为建设守护香港供水生命线忠诚使命、艰苦奋斗,新一代建设者仍在继续着这一光荣使命。一代又一代的东深供水工程建设者,讲述着内地与香港血浓于水的牵挂。
48岁的陈娈是黄惠棠的儿媳妇,大学毕业后就来到广东粤港供水有限公司。她目前在莲湖泵站担任站长职务,和站里的工作人员每天负责泵站的日常工作。“供水工程是老一辈人一担一担挑出来的,作为后来者我们要继续在基层一线,传承供水工程的精神,守护好这条供水生命线。”陈娈说。
位于深圳市罗湖区的深圳水库,湖水明净碧绿,层层鳞浪随风而起,这里是东深供水工程的最后一站,水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1986年出生的佟立辉,2010年从武汉大学毕业后就来到广东粤港供水有限公司,目前是公司生产技术部水质管理经理,主要工作是负责整个工程的水质保护,包括水质监测、监测方案制定以及查找水质可能存在的潜在问题,并解决这些问题。
日常工作虽然琐碎,但佟立辉和同事们却不敢有丝毫放松。从青涩的大学毕业生,到干练的东深人,佟立辉见证了市民对水源重要性认识的不断提高,工作上的成就感越来越强。
东深供水初期工程建成后,政府又投入76亿元对东深供水工程经过三次扩建和一次改造。如今,东深供水工程北起东莞桥头镇,南至深圳水库,工程途经东莞、深圳两地,年供水能力24.23亿立方米,而且实现了清污分流,确保了优异的供水水质。
“我们将继承前辈们敢让江河倒流、高山低头的气魄,学习他们攻坚克难、无私奉献的精神,为维护香港繁荣稳定、推进粤港澳大湾区建设贡献力量。”佟立辉说。
新华社广州4月20日电
新华社记者 吴涛 李雄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