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走出校门,走向农牧民。不能光在黑板上养牛,在校园里放牧,要走进养殖场、养殖户;我们的成果不能只写在论文里,要装进农牧民的口袋里。
——新疆农业职业技术学院教师丑武江
身材微胖,说起话来严谨却不失温和,面相儒雅的丑武江是新疆农业职业技术学院动物科技分院院长、畜牧兽医专业带头人。丑武江一直在做职业教育的探索,他虽是大学教师,但做学问,却不止于书本和课堂。
自小在牧区长大的丑武江对农牧业生产颇有兴趣,他常年在牛舍、羊圈里摸爬滚打,积累了丰富的一线经验。但越来越多的90后学生入校后,对牛羊养殖并无兴趣。
这些孩子大多是被家中从事牛羊养殖的父母逼迫学习畜牧专业,还被委以子承父业的重任。他们内心向往计算机、电子科技等信息技术类职业。
正如学生朱清松所想:“大城市里能挣钱的工作多了去了,我们就应该学时尚点的专业,畜牧业整天和牛羊打交道,工作环境脏、不体面,还得回到农村工作。”
了解到他的想法后,丑武江并没有急于说教,而是带着他去乡下走进农牧民的家里。
在牧民家里,丑武江受到全家人的热情招待。当看到丑武江卷起裤腿、撸起袖子,一股脑钻进牛舍,在奶牛身下摸了又摸,又拾起地上的粪便闻了闻时,仔细查看想了解牛为何吃不下东西。朱清松顿时惊呆了。他印象中那个儒雅的教授变成眼前的乡村兽医。
从牛舍出来,丑武江给牛开了药方。牧民那种感谢的眼神,“就像是碰到了大救星”。
牧民对丑武江的敬仰让朱清松开始想要了解畜牧专业。丑武江依然将他带在身边,做实验、讲理论。分辨牛羊的粪便、给不同阶段的牛羊喂饲料……他开始觉得牲畜不再只是又脏又臭的动物,“学习喂养它们也可以是很好玩的事情。”
在跟随丑武江走街串户给牲畜看病的过程中,朱清松才恍然发现,在新疆——这个全国畜牧生产基地,有数十万牧民不懂得如何科学喂养。目前2000万新疆人日常食用的牛羊肉还需从澳大利亚等地进口来才能满足需求。
这种牛羊肉不能自给自足的现状让朱清松决定:“我们一定要用自己的技术解决这一难题。”
毕业后,朱清松回到家乡——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创办了一家饲料厂,他还利用空闲给周围的牧民答疑解惑。他很感谢丑武江:“要不是丑老师言传身教的方式,我恐怕现在还叛逆呢。”
2002年,新疆的畜牧业正处于传统畜牧业向现代畜牧业转型发展阶段,数十家畜牧企业苦于找不到足够的农牧技术人才。
一方面社会急需技术人才,而另一方面自己学校的农牧专业毕业生却找不到工作,学生就业不容乐观。
问题出在哪里?丑武江发现,学生在课堂上学到了丰富的理论知识,可是实际操作能力却普遍较差,学习和实践严重脱节。为此,他提出要让学生到企业一线上课,在生产中学习。
“学生到学校来是学习知识的,怎么一进校门就跑到企业里面干活儿去了?”他的想法首先受到许多学生家长的质疑。
丑武江给家长们讲现状,“单纯在课堂上学习,学生动手能力差,真正就业的时候,他们还不能独立胜任技术岗位。因此必须要到生产一线去学习。”
带着将信将疑的心理,28名学生家长把孩子交给了丑武江,另外两名学生转去了别的专业。
2002年9月,丑武江创办了“订单式”人才培养模式,并以合作企业——新疆金牛生物股份公司的名字命名为“金牛班”。 28名学生以在企业养牛开始了他们的高职生活。
“我们白天在奶牛饲养、配种、兽医等不同岗位上实践,晚上上理论课。课堂上,生产中遇到的问题都能拿出来探讨,丑老师第一时间解答我们的疑惑,并提出解决办法,第二天就能实践新办法,学习效率非常高。”原“金牛班”学生、现工作于普瑞纳公司的任福刚介绍道。
丑武江和学生一起吃住在企业里,他们把牛舍当课堂,围着上千头牛学习养殖技术。遇到需要观察奶牛病理的时候,丑武江和学生整夜不睡觉,守着奶牛观察其生活习性,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一年以后,28名学生能熟练操作岗位技术,开始在企业拿工资顶岗实习。“我们放假回家时,能给左邻右舍家的牛看病了”,看到孩子学到真本事了,家长们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2005年,第一届“金牛班”毕业,28名学生全部就任于企业急需的技术岗位。“订单”模式得到了学校、企业、家长和学生的共同满意。
与此同时,丑武江又继续开办了“昆泰班”、“天康班”等订单班,真正把学生直接送上工作岗位。有的企业还为看中的人才打起了“争夺战”。
从没兴趣到了解,再到喜欢、热爱,丑武江将一批又一批“心在外”的学生带回到牛羊身边。
一位学生家长给丑武江来信说:“我家里办有奶牛场,孩子送到你那里希望能学会做人,学到饲养奶牛的真本领,回来帮我搞养殖。现在孩子毕业了,他学到了技术,为人做事也很得体,我除了感谢,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们要走出校门,走向农牧民。不能光在黑板上养牛,在校园里放牧,要走进养殖场、养殖户;我们的成果不能只写在论文里,要装进农牧民的口袋里。”这是丑武江经常告诫学生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