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很糟糕,我早上本来准备出去跑步,但从窗户往外一看,连对面的大厦都看不见了。” 北京市安贞路某小区的23楼上,环境及法律问题顾问、美国人安雪峰照例用“拉开窗帘的一瞬间”来决定自己的锻炼计划和心情,“早上我沿着二环路骑车上班,那时空气质量指数(AQI)是500多,现在还490呢。”
在安雪峰初到北京的几年,正值沙尘暴肆虐,但北京奥运会“绿色奥运”理念的践行,让政府对环境污染加大了防治力度,搬迁走了不少大污染源,使当时为人熟知的PM10治理很有成效。但渐渐地,天空由猩红色变成了灰色,直到2010年11月美国大使馆发布的数据,才让“灰色的”PM2.5逐渐进入公众视野,“我从2006年就开始研究北京的空气,算是较早发布PM2.5数据的人。”随着研究的深入,通常每天跑5公里的安雪峰,最近两年,只能在空气相对好的时候,坚持在家附近的公园里跑1500米,“虽然里面全是树,空气好很多,但离二环路还是很近。”
出门前先看手机上的空气质量监测软件,这是环保NGO达尔问环境研究所所长赫晓霞博士和安雪峰的相似之处。但不同的是,赫晓霞周围喜欢快走或长跑的朋友,一开始会因空气条件而搁置锻炼计划,但“糟糕的空气情况太多了,大家不得不习惯,慢慢地,容忍度也提高了”。
“对糟糕的天气提高容忍”,这与本报体育部上周于新媒体平台“中青体育(微信号:cydtyb)”上推出的“我的冬日健身计划”活动结果一致,近一半网友都把长跑或快走作为主要健身方式,而“雾霾天里怎么跑”也是多数网友的疑问。北京体育大学运动康复学博士孙扬在互动中表示,严重的雾霾天气对人体呼吸系统、心血管系统、免疫系统、内分泌系统和生殖系统都有危害,如果在雾霾天气下直接暴露于室外环境进行锻炼,由于呼吸深度和频率都远远超过静态情况,所以可能会吸入更多的有害物质,对健康造成更大的不利影响。随后,他给出了“避开污染最严重的时间段(6:00~8:00;16:00~20:00),佩戴有气阀的PM2.5防护口罩以及远离交通拥堵的主干道”等建议。但在赫晓霞看来,“空气环境有保障的室内运动是替代方案” 。
强调“室内空气质量”,是因为在赫晓霞的研究中发现,室内环境污染对人体造成的伤害,有时能超过户外灰蒙蒙的空气。
此外,通风不好且拥挤的地铁站台,“在室外空气质量优良的时候,我们也测得过二三百的数据。”因此,不断制造出扬尘且密闭的室内旱冰场、拥挤的健身房或羽毛球场等室内运动场所,“也不一定就有较好的空气质量,这取决于现有的室内运动场所是否有较好的通风或空气净化设施。”
但多数室内健身场所不够规范的现实,让“室内空气比室外更糟糕”。安雪峰曾辗转到西直门附近的健身俱乐部、清华大学和地坛公园附近的游泳馆等室内场所锻炼,但“有的场馆离马路太近,即便用了通风设备,外面的汽车尾气也能进到室内来”。所以,他只能选择“在家里的空气净化器旁锻炼”。
看看手机里的空气污染指数,“超过100坚决不去”,遇上“难得的蓝天”,家住南三环的媒体工作者阙厚毅,就会选择到北四环的奥林匹克森林公园进行长跑。“带着运动饮料和更换的衣物,在有树木环绕的标准赛道上享受跑步的乐趣,还能交到很多喜欢锻炼的朋友。”这样的体验让阙厚毅不惜在路上花费1小时。
可愿意如此“折腾”的运动爱好者为数不多,缺乏身边的公共锻炼场所,让大多数不愿负担时间或经济成本的锻炼者选择到马路上进行快走或慢跑,这样看似“零成本”的锻炼方式,在北京体育大学运动康复系运动医学教研室教授陆一帆看来,“成本可能比办一张健身卡还高”。“在马路上运动要有相对专业的跑鞋和保护装备,否则对膝关节和踝关节的损伤会很大,除去交通意外的风险不说,污浊的空气对人体的影响最为直接。”
但陆一帆也深知锻炼者跑上马路的无奈,“在社区建设和社区整体规划中间,健身设施是脱节的,基本上是建设规划完成以后,再随便弄点健身设施对付一下。”陆一帆认为,“有健身场所的中小学若择机对公众开放,就能解决很多问题。”但现实中,中小学的健身场地甚至对在校学生都有所保留,对外开放就更谈不上了。
常年进行环境与人体运动关系研究的陆一帆表示,“在北京城区,24小时都不适合进行户外锻炼。如果非要来到户外,相对来说,刮风天好于不刮风天,雨天好于干燥天,有水和树木的局部环境比其他室外场所合适,郊区要好于城区。”
本报北京1月16日电
本报记者 梁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