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刚从“亚裔姐妹在服务”(2004年,我在哈佛大学与他人联合创办的大学社团)十周年聚会上归来,内心满满当当都是对学生组织的深远影响的重新认识和不胜感激。这种影响,在扔掉枯萎的毕业花束后,在见证了诸多美好姻缘与职位晋升后,在经历一次又一次跨州跨国“迁徙”后,仍未散去。
什么是形形色色的哈佛学生组织能够实现,而单靠大学管理机构本身“孤身奋战”无法达成的呢?那便是:培养一种部落式的归属感,鼓励表达和探讨个人的恐惧与忧思,创造一种历久弥坚的,在某种程度上比对整个大学还要更为热烈和深刻的忠诚。
“亚裔姐妹在服务”是一个小型组织,由30名左右的哈佛本科生组成。从逻辑上讲,规模较小的团体似乎更能确保亲密关系的建立。然而,哈佛最具“部落”意识、最为源远流长的学生组织之一——《哈佛深红报》的成员就多达百位以上。那么,是什么因素把这些不同的人黏合在一起的呢?
一是高强度的目标、高强度的时间安排、高强度的兴趣爱好。《哈佛深红报》志在从所有哈佛出版物——包括它的宿敌《哈佛讽刺》——中脱颖而出,并成为哈佛学生、校友以及校园之外居民的新闻来源。它把“未来作家”们放到一段充满压力的“考察”期里,从而淘汰那些信心不足、动机不明的人。“亚裔姐妹在服务”也会让有兴趣的候选人接受时长一个月的考察。这段考察期,一方面在某种程度上能反映出一个人是不是对此真感兴趣,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促使其厘清目标。《哈佛深红报》的成员有的想成为记者,有的想成为商人,有的想做律师或者其他,待在这儿,便有助于他们实现梦想或理清思绪。我的同学蒂娜和玛格丽特都曾专心致志为《哈佛深红报》写过文章,如今,蒂娜成为一名律师,玛格丽特则是《纽约时报》的文字编辑。她们都从《哈佛深红报》找到了自己的兴趣,磨炼和提升了能力。
二是与挑战同在。“一团和气”对学生组织而言,不一定是好事。大学阶段的学生,大多正在尝试寻找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正在确认或论证一些长期伴随他们的假定、成见。当这些人汇聚一堂时,自然而然会遭遇碰撞、冲突和成长的阵痛。
在“亚裔姐妹在服务”,我们有成长于蓝领阶层唐人街或移民社区、父母做着小本生意的姐妹,也有生活在郊区豪宅、爹妈都是白领专业人士的小伙伴。最初,我搞不明白为什么好些哈佛的亚裔美国人会谈论亚裔社会认同、“竹子天花板”(指亚裔在美国面临一种无形的升职障碍,很难扮演领导角色的社会现象)和对亚裔美国人的歧视等问题。在我的成长中,我对中国文化的传承有着更为强烈的认同,从而忽略了在美国作为亚裔意味着什么。但是对于姐妹们的观点,我赞同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以开放的心态去理解她们,她们也有热情去分享。她们会关注、理解她们为什么是这样、如何成为这样,以及这种身份认同在我们融合多元文化、充斥着种种政治忧虑的社会处于什么样的位置。我相信,这种交流激发了我更多的同理心,拓展了我的视野。
近期,有匿名人士给大量哈佛学生发送了内含死亡威胁的电子邮件,其中以亚裔美国学生居多。虽然哈佛行政管理部门和警察局都在调查这些邮件,但亚裔美国学生群体觉得学校对此并没有当真。于是,“亚裔姐妹在服务”与其他学生组织联合起来,就此问题进行了密集的讨论。这种面临外部挑战时的团结一致和目标感,强化了社团内部的情感纽带。
三是校友的高参与度。这是学生社团运作健康和高效的标志之一。校友如此重要,是因为他们超越了眼下的校园生活,是将本科生与他们最终所能成为的人链接起来的表征。在学生眼里,他们就是榜样,是激励,是提供实用建议的源泉与宝贵人脉。他们还会带来见证历史与挑战成功的鲜活智慧。一个组织成员的过去与未来的双重角色,会让学生们感到,他们属于一个比眼下日常琐事更大的背景之中。此外,活跃的校友也是从本科体验里浴火锻造起来的,与母校有着紧密的情感联系。学生组织的参与度越高,越是活跃,校友就越忠诚,反之亦然。
大学新生,身处来自五湖四海的数千名年轻人中间,很容易茫然不知所措。不管你们是富有还是贫穷,是多数民族还是少数民族,是来自农村还是城市,都渴望在大学中获得一种归属感。而学生社团会帮助你找到自己。
(作者是麦可思专家)
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