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听话,很少挨打。1998年的那个夏天,我却挨了父亲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那年夏季,长江流域发生了百年罕见的洪灾时,在部队服兵役的我正在家中休假。8月2日深夜2时左右,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红娃,快,快点起来!你们部队来了电话,让你马上赶到湖北石首参加抗洪抢险!”我听出是村里通信员四伯的喊声,一跃从床上爬起来。我一边扣衣扣、系鞋带,脑子飞速运转:家离市区有50多公里路,开往湖北的列车不知道能不能坐得上,唉,还是等天亮再说吧。
已经披衣起床的父亲看到我犹豫不决的样子,忙说:“红娃子,军令如山倒,抗洪如战场,啥事有这关紧?”“爸,你知道啥?部队正在精减整编,我面临着退伍返乡,家里表叔为我找工作的事刚有点眉目,现在不再抓紧找人,退伍回来可真晚了。”“你都在说些什么?”“啪”父亲气得浑身发抖,挥手在我的脸上就是一巴掌。转身把家中新买的摩托车推放在院中:“还认我这个父亲,你就马上去抗洪抢险!”摸着发烫的面颊,军人的职责在我头顶炸响。
凌晨2时19分,我启动摩托车披着夜幕向湖北方向进发。
紧赶慢赶,下午6时40分,到达了石首市的公安县。粗略计算一下,从出发到现在,途经三省五市,行程近450公里。
离部队坚守的长江堤段还有70多里的路程,为尽快找到部队,我启动摩托车准备上路。这时,路边一位戴红袖标的大爷招手示意我停下来:“孩子,不能再往前走了。领导下达命令,所有的人只能从分洪区出来而不能再进去。”“不,大爷,我是部队上的人,专门来守护长江堤段的。”“不行,大堤都被洪水浸泡了40多天,危险啊!孩子。”“大爷,我是军人,部队已驻守在这儿,我必须赶到。”大爷见我执意要去,紧走几步。 “那,那,孩子,你可要多长个心眼啊!多留神。”天黑前,我终于及时赶到驻扎地久合垸乡中学的部队,与战友们会合到一起。
我和战友们水里、泥中顶着雨水跟洪水搏斗。在迎战长江第六次洪峰时我光荣地加入中国共产党;在激战六合垸堤段虾子嘴决口时“水线”荣立三等功。
感谢父亲,如果没有这一巴掌,我的人生哪有这道亮丽的风景?从父亲的巴掌中我读懂了父爱,这份爱值得我一生珍藏。
徐学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