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一个大胡子的西班牙人正站着喝水,喝着喝着,他从脚下捏起一撮土捧在手里,又吐出几口水,把土和成稀泥抹在脸上和枪上。这还没完,他又拿了几片树叶贴在脸上和枪上作为伪装。
这是首届“锋刃”国际狙击手射击竞赛的“潜伏”环节。这一环节中,狙击手们需要在3分钟之内隐蔽在一个1000平方米的区域内,并在潜伏位置射击目标。伪装潜伏是这一环节的关键,狙击手们只有不被“敌人”发现,才有资格进入射击环节。
中国队总领队徐波认为:“不能仅用枪法来衡量狙击手,狙击手需要全面的实战素养。”
以色列狙击手的表现也让徐波称赞不已。
在“潜伏”课目开始前,以色列的两名90后狙击手早早地开始拔野草,一根一根地编织到自带的伪装服上——以色列使用的是荒漠伪装服,而比赛地点需要的是丛林伪装。到了“潜伏”的时候,两名年轻的以色列狙击手还用帽子和衣服自制了一个假人,躲在几米开外用绳子拉动它,以转移“敌人”的注意——他们也确实骗过了“敌人”。
徐波曾在2011年、2012年两次作为狙击手参加匈牙利的世界军警狙击手大赛,这一次比赛中,徐波作为中国队总领队,一直默默观察着国外选手的表现。
这一次狙击竞赛有不少课目涉及两人狙击小组作战,徐波发现,国外的选手们组成狙击小组时,很注重新老搭配、师徒搭配,而非国内推崇的“强强搭配”。比如,以色列的两名选手中,一名是军士长、一名是中士。在这种编组模式中,两名狙击手之间的包容和尊重更多,也更容易迅速达成共识。
徐波认为,两个“强强搭配”的选手,很容易出现互不服气、互不相让的局面,而两名狙击手之间的关系会直接影响到他们的表现。“成绩不稳定,是因为情感不稳定。”徐波笑称,这次比赛中武警部队雪豹突击队“歪打正着”——两名队员中,一名是分队长、一名是士官,近似于师徒关系。而本次比赛中,这一队获得了小组总冠军。
另外,国外几支队伍都很注重狙击手的分工协作,两名狙击手的能力各有偏重,这样的两个人可以配合得如同一个人。“你有弱点,我可以补;我有弱点,你可以补。这个弱点,就好像是黏合两个人的胶。”徐波认为,对于反恐作战来说,最重要的不是个人的能力,而是一个狙击小组的能力,因此,分工协作的问题不容忽视。
徐波留意到,在这次竞赛中,巴基斯坦和匈牙利的狙击手表现出了过硬的战斗狙击素养。
在综合战斗狙击课目“凯旋”的竞赛中,巴基斯坦队狙击手在比赛时遇到了大风,即便在这种不利条件下,他们最终还是打出了全场最高分,而其中一名选手穆罕默德纳西姆仅当了4年狙击手。“从实战环境走出来的狙击手有很多野战经验。”徐波认为。
而匈牙利的两名选手是本场最年长的组合——一名是55岁的山道尔中校,他也是匈牙利某狙击手培训基地的副主任;另一名是47岁的阿提拉准尉,他是该基地的一名教员——他们的一举一动,吸引了不少关注的目光。在“潜伏”课目中,山道尔不仅在脸上、脖子上都涂上迷彩,连土黄色的陆战靴也涂上了迷彩。他们的敬业精神让中国参赛队员们感慨不已:“到了这个年纪,还能有几个人愿意像他们那样趴到草丛里亲自射击?”
国外选手的实战意识让中国的狙击手教员获益匪浅,本次比赛的实战化设置也让国外选手们赞叹。
在课目设计者之一、中国武警部队参谋部训练局副局长刘志军的设想中,狙击竞赛应该从单纯的竞技性比赛,扭转到实战方向。而“实战化”这一点体现在“潜伏”“生死对决”等多个课目中。
在“潜伏”等数个课目里,狙击手们只有一发子弹,他们面临的结局是:要么“胜”、要么“死”。“战场上,两个顶尖狙击手相遇,就是一枪决定胜负。”刘志军说。
而在“生死对决”课目中,狙击手听到“敌方”枪响,凭听觉判断出方位后仅有3秒钟的射击时间,这意味着,狙击手必须立刻锁定目标。刘志军说:“如果3秒钟内没打中,意味着你暴露了自己的方位,敌人就已经从肉体上把你消灭了。”
这些实战性很强的课目也令匈牙利、巴基斯坦等国的狙击手感到惊喜。“过去参加的狙击比赛更像是运动会。”巴基斯坦狙击手穆罕默德阿西姆说,“而这一次,就像在战场上一样。”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李雅娟 王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