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似乎从来没给过彗星好脸色看。无论是诺曼人入侵英国时将其看做来自上帝的战争警告,还是中国古人在书中描述其为:怪异之星,有首有尾,俗象其形而名之曰扫把星。
而彗星67P,作为被人类误会成“灾星”的一员,在孤独了近46亿年后,迎来了第一位肯主动“拥抱”它的客人——来自欧洲宇航局的罗塞塔探测器。
这个来自欧洲的家伙,有着中东风情的名字。在此之前,地球上各个国家的宇航局不知往外太空发射了多少探测器。美国用本土科幻小说《2001:太空奥德赛》命名的“奥德赛”探测器被发配到火星上进行辐射探测;意大利航天局和其他国家航天局合作,将以法国天文学家卡西尼的名字命名的“卡西尼号”探测器送到了土星。
但以这种纪念式命名的探测器,似乎并不能成为和别人聊天时的谈资。毕竟,当你在聊太空趣事时,对方也许还在回想这是哪一段的小说情节呢。
地球人在最开始探索宇宙时,为航天器取的名字都是冷冰冰的:“斯普特尼克一号”(俄语中同行者的意思)人造卫星、“探索者一号”人造卫星、“东方号”飞船、“阿波罗”计划……处于冷战时期的两个超级大国,把广袤的星辰银河变成了太空装备的竞技场,从外太空到地球表面,似乎都多了一分剑拔弩张的紧张感。
可是科学不都是冰冷的,因为有来自人类强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温暖着机器的心跳。与过去的时代相比,现代科学家一直想通过古老的神话和厚重的历史,拉近人与科学间的距离。他们逐渐为冰冷的机器穿上文化的外衣,在数以万计的代码间渗透进人类的情感。而经过“包装”的科学,在这一刻看上去美丽极了。
18世纪的罗塞塔是一块石碑,帮助考古学家看到了古埃及象形文字并成功释读,这双“眼睛”就此打开了通向古埃及历史文明的大门。21世纪的罗塞塔是人类首个彗星探测器,这双“眼睛”帮助人类看到了彗星,开启了另一扇从地球通往宇宙的未来之门。
为了让科学变得有趣,NASA(美国航空航天局)把对火星车命名的决定权交给了嘴边总挂着十万个为什么、有奇奇怪怪想法、脑洞大开的孩子。
在向全美5岁至18岁学生征集名称后,普通公众要为入选的名字进行投票,作为对火星车命名的参考,最终再由NASA进行决策。而像大名鼎鼎的空间探索技术公司(SpaceX)和轨道科学公司(Orbital Sciences),似乎更想让地球上的动物和天上的星座来个大团圆。毕竟由两个公司送上外太空的航天器们,都被取名为“龙”“蚱蜢”“猎鹰”“天鹅座”和“金牛座”。
在中国,拥有超高智商的网友为火星探测工程起名的热情之火,从征集活动开始时就从未熄灭过。其中欢呼声最高的名字的是“祝融”,其出处为我国上古神话中的火神形象,被看做是火的象征。
看,这就是科学变“潮”的效应。大家都在热烈的讨论着关于它的话题,如同讨论着偶像的新作。一发动态,无数粉丝便化身迷妹迷弟,除了向身处在外太空、海底、陆地上的探险器们送上最殷切的想念外,还不间断的会发起一波又一波的原理讨论热潮。这成为网红的速度,不知要比娱乐公司的公关推广快了多少倍。
2016年9月30日,北京时间19时19分,罗塞塔探测器历经15多个小时的降落,第一次触到了彗星67P的表面。同时,欧洲宇航局也宣布了它生命的终结。
作为同僚的好奇号火星车在推特上给罗塞塔探测器写了这样一段话:“在你伟大使命的最后一章,谢谢你的奇迹,拍摄的照片,以及最重要的科学。”
但罗塞塔探测器大概正沉浸在和同伴菲莱相遇的喜悦中,或者是“工作这么久终于可以休息了”的兴奋中吧。从回复的文字中,我们看不到悲伤与失落,罗塞塔探测器回复说:“事实上,科学让我很开心,谢谢,各位太阳系的探险家们。”
那一刻,来自各个国家却同时在宇宙中工作的其他探测器,静静地注视着它。而地球村的居民似乎也都呢喃着它的名字:罗塞塔,罗塞塔。不同的语言似乎交织成了一首优美的赞歌,朗朗上口,余音绕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