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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美国陆军网站透露，美国陆军投入5.72亿美元，对31个现役作战旅中的26个进行城市地下作战训练，并为其研发、配备相应装备。这是美军结合局部战争实践和陆军未来作战需求采取的重要步骤。
城市地下作战成为“最后的战役”
城市化是人类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趋势，城市化率也是衡量社会发展水平的重要指标。大城市、超大城市的出现，使人口高度密集，城市空间狭窄拥挤，向地下发展成为增加城市容量、便利城市交通和容纳城市人口及其活动的重要方向。
以美国为例，其已修建的城市地下工程可容纳1.2亿人，占城市人口总数的57%。纽约市地铁长达255公里的地下段，可掩蔽450万人；华盛顿市的地下车库可停两万多辆汽车，战时可掩蔽该市50%以上人口。以色列修建的地下掩蔽工事，可容纳下全国人口，专门用于军事设施的地下工事尚不在此列。
俄罗斯继承了苏联留下的庞大地下工程，可容纳下1.8亿人。比如莫斯科地铁，充分考虑了民防要求，结构抗力高，最大埋深达90米，战时可掩蔽350万人。瑞典、瑞士修建的地下工程可容纳本国总人口的85%以上。
随着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和城市化的继续扩张，到2040年，世界近三分之二的人口将居住在城市里。由此造成的结果是，1000万人以上的特大城市和2000万人以上的超大城市将持续增加。
由于地面空间有限，地下空间将得到进一步开发和利用，所有城市都将由地上部分和地下部分构成。一般而言，根据功能属性的不同和使用目的的差异，城市的地下空间可以区分为三类：商用营利性空间，如地下商业街、地下车库、地下仓库等；公共服务性空间，如地下公路、过江隧道、城市共同沟渠（地下管线、综合管廊）、地下图书馆、学校等；军事城防性空间，如防空洞及防空地下室、防空指挥部、地下导弹发射台、潜艇基地、军火库、核武器试验室等。
据统计，在二战后美军进行的250多次海外军事行动中，94%的作战行动在城市里进行。未来城市作战，最先肯定仍是在城市地面展开，但完成地面巷战并不意味着战斗的结束。地下空间是城市作战的最后一道防线，不完成地下作战就不能完全控制一座城市，对城市的地面占领也无法巩固。
正因如此，美军把城市地下作战称为“最后的战役”。然而，如果不是为了占领一座城市、控制一个国家，是完全没有必要进行城市地下作战的。因此，美军斥巨资进行城市地下作战准备，其目的和企图耐人寻味。
城市地下作战是一场“新型战争”
美军将城市地下作战称为一场“新型战争”，这是一场防御方具有地利优势而进攻方面对不利局面的战争。
防御方的优势包括：熟悉地下空间环境，可以将地下空间作为交通线、补给线、支援线，提早设防，保障作战指令畅通；隐蔽军事目标，避免来自太空、高空、电子等高新技术的侦察、探测与监视行动；具有较强的抗破坏能力，精确制导武器、无人机、高功率微波武器、动能武器、核辐射等无法在地下战场发挥预期效果。
进攻方的劣势包括：处于陌生作战空间，地下战场空间的态势感知能力较差，无法迅速找到有利地形，缺乏避开敌人火力的掩护；地下战场空间电磁环境更加复杂，通信和导航可能受阻；先进武器装备及海陆打击平台难以发挥正常效能，容易陷入地面巷战的窘境。
以伊拉克战争为例，美军在开战一年多以前就针对与伊军的“地道战”进行了模拟训练。美军选择在加利福尼亚州的莫哈韦沙漠设立“地下作战中心”，这个中心模拟阿富汗和伊拉克总长约480公里的坑道和地下通道等地下设施建造，美军在这里实行了针对性训练。但在实际的清剿行动中，美军依然遭遇诸多问题。
伊拉克的摩苏尔老城区人口密集，有5000多栋建筑，当地武装分子对老式建筑经过长时间改造，形成了庞大的地下坑道体系，方便自身灵活机动，有效避开美军侦察。复杂的地形环境让美军在前期的进攻中吃了大亏，这迫使美军改变战术，对伊拉克政府军进行了为期4个月的适应性训练，并投入13倍于武装分子的兵力。即便如此，整个战役从2016年11月持续至2017年7月，耗时9个月才彻底收复摩苏尔，是原计划用时的4倍。
要解决城市地下作战面临的难题，美军不仅需要作战理论和战法创新，更需要进行有效的针对性训练。目前，美军正在进行的努力包括四个方面：对藏有军事人员、军事设施和战略要地的地下战场进行甄别、筛选，精准地分析地下战场的结构；全力解决有效侦察、导航、通信、破障和攻击等问题，以帮助美国步兵在迷宫一般的地下空间实施战术行动；采购专门用于地下作战的武器装备，比如单兵便携式智能无线电设备、自持式呼吸设备、防弹盾牌、武器消音器等；美军正计划建立城市地下战模拟训练中心，包括使用虚拟仿真训练系统等。
美军的城市地下作战准备
美军一直重视城市作战。早在2002年，美军就发布了《联合城市战纲要》，认为“城市是21世纪最有可能的战场”，是未来作战的“战争和战役重心”。2014年，以美国陆军《特大城市与美国陆军》专题报告及《2027年城市作战联合一体化构想》为标志，将美国陆军的城市作战准备推向了一个高潮。
2016年9月，美国海军陆战队发布《21世纪远征部队如何进行作战》文件，提出为应对2025年以后的战争，海军陆战队必须提高在城市地形条件下的作战能力，并进行适应性训练，以应对全方位、全范围的区域战斗，其中包括城市街区、街道、下水道和隧道等城市地下环境中的作战。
2017年6月，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公布《濒海城市作战新构想》，针对所谓“在技术上追赶美军、使美军在作战行动中丧失技术优势”的对手，计划通过在濒海地区的城市作战中运用更多的“颠覆性”技术，帮助美军在复杂的城市战环境中重建技术优势，并将技术优势转化为战术优势。
美军已将“超大城市作战”作为21世纪作战的典型战争样式。当下，美军正在制定一项所谓“100年战争路线图”，如何占领并在超大城市作战是其研究的中心内容。
此前，美军通常将夺取城市大型地下设施的任务交给特种部队承担，但由于全世界军用或可转为军用的地下设施规模日渐庞大，数量和编成有限的特种部队已经难以胜任夺取和控制这些设施的任务。
据美军2017年的一项评估显示，全球范围内已有1万个大型地下军事设施位于城市地下，仅朝鲜就拥有各型地下军事设施4800多个。俄罗斯从苏联继承了由地下掩体、坑道、秘密地铁等组成的庞大地下设施，旨在确保政府领导层以及军事指挥中心在战时能够保存下来。
美军高层认识到，仅凭美军特种部队已经无法应对城市地下作战问题，必须训练和装备大规模常规部队。2017年11月，美国陆军出版了《地下环境小规模部队训练》手册，为地下环境中陆军部队作战提供“迫切的规划和训练指导”。
美国国防部目前已有6个可以进行地下作战训练的场所。为形成能够遂行城市地下作战任务的成建制规模力量，美国陆军已在培训26支旅级战斗队的主官，教他们如何在城市地下环境中开展大规模作战行动。
随着城市地下网络的不断拓展，其结构日益复杂、功能日益完善，由此形成的地下社区、交通、商业、金融、街道等，几乎涵盖城市生活的所有方面，成为名副其实的地下城市。传统的对地攻击武器，如钻地弹，不仅难以达成作战目标，而且极易造成人道主义灾难。
采购新一代城市地下作战武器需要花费大量资源。如美军有意在城市地下作战中用于单兵与地面通话的便携式无线电设备，一套价格高达1万美元。一氧化碳等有毒气体或缺氧是地下作战士兵面对的重大挑战，美国陆军有意采购自持式呼吸设备，每台需要1.3万美元。这还只是单兵地下作战装备中的一部分。由此可见，与发展成建制规模城市地下作战能力的需要相比，美国陆军投入的5.72亿美元巨资，恐怕也只能算杯水车薪。
（作者单位：国防科技大学信息通信学院）
吴敏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