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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澳门商人丘玉珍拿到了横琴颁发的首张港澳台企业批准证书。到今日，她已经组织了至少200多名澳门企业家来这个地方考察。“澳门很小，希望横琴能为澳门的企业打开新天地。”她说。
毗邻澳门的横琴是中国最特殊的地方之一。它是继浦东、滨海后的第三个国家级新区，被称为“特区中的特区”。在新近上报的广东省自贸区总体方案中，它也是重要的组成部分。这许多的光环羡煞了很多人。
然而，特殊不易，特出更难。对于横琴而言，大考还在路上，许多美丽的梦想还在蓝图之上。如何做改革的高地，不溺于政策的洼地，是5岁的横琴新区正在思考的问题，也是圆梦关键。
一
在珠海众多岛屿中，面积106平方公里的横琴岛是最大的一个，无论是对于寸土寸金的澳门，还是渴望在新一轮改革中继续当排头兵的珠海特区，这都是一块潜力无限的宝地。
然而，一边金碧辉煌，一边荒草鱼塘，很多年里，横琴只是繁华澳门的一个旁观者。岛上的居民以养蚝、种地为生。1979年，横琴与澳门建立了一条民间通道开始小额贸易，从那时起，岛上的居民每天划着船去澳门卖菜、卖生蚝，从澳门带回日用品。
即使在1999年澳门回归之后，这里仍然是“蕉林绿野，农庄寥落”。1992年，广东将横琴确定为扩大对外开放4个重点开发区之一，挂牌成立了横琴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但对横琴而言，除了多了些水、电、路等简单的基础设施外，岛上的生活并没多大的变化。
逆袭从2009年开始。那一年，国务院批复《横琴总体发展规划》，横琴被定位为：“一国两制”下探索粤港澳合作新模式的示范区、深化改革开放和科技创新的先行区、促进珠江口西岸地区产业升级的新平台。
2011年7月，国务院正式批复了横琴岛将实行“比经济特区更加特殊的优惠政策”，同意横琴实行分线管理，实行最优惠的税收政策，实行创新的信息化政策，鼓励横琴金融创新。横琴一举成为国内开放度最高、创新空间最大、体制最宽松的地方，被称为“特区中的特区”。
这不能不让人垂涎。自改革开放以来，不少地方靠着优惠政策发迹起来。为此，各地争当“洼地”的努力成为一景，其热烈至今犹存。事实上，这确值得争！如横琴，不说别的，“新区”之后，光各种免税、保税减税和退税，就足以对企业产生相当的吸引力。加上其他的扶持，横琴的竞争力立即不同。
不过，在横琴新区管委会副书记叶真看来，与30多年前经济特区“摸着石头过河”不同，横琴有着非常清晰的起跑姿态：承载着特区进一步扩大开放、先行先试的重任，更承载着服务港澳、支持澳门产业适度多元化的新使命。
横琴若想大发展，不仅要靠政策，还要靠自身的奋斗。
二
5年中，横琴发生了很多变化。最明显的是，一系列高大上的建筑在动工。珠海第一高楼已经破土，世界最高的摩天轮已然在望，澳门大学新校区近在眼前......有人说，这里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工地”。
然而，横琴更愿意让人看到它内里的变化。2009年，在新区管委会挂牌之初，机构设置就不同于别处：除了办公室和党群工作部，管委会仅设有统筹发展委员会等8个局(委员会)。这种港澳味十足的设置意在体现“精简、统一、效能”的行政原则。
在体制机制方面，横琴也做了不少探索，这使得它常常见诸于头条：设立了全国第一个统筹纪检、监察、检察、审计等多个部门职能的廉政办公室；在全国率先推进司法综合改革，法院不设审判庭、法官违法办案责任终身追究，检察院实施主任检察官负责；第一个启动了推行领导干部重大事项申报公示制度；率先成立了国际仲裁院，在横琴的港澳企业有业务纠纷可以适用港澳或内地的法律进行仲裁。
作为推进行政审批制度改革的重要一步，2012年，横琴还在全国率先启动了取消前置审批的商事登记管理改革，企业申办经营执照大部分可在24小时内办结。丘玉珍正是赶上了这个时候。
2014年6月，横琴又推出商事登记改革的2.0版本——推行企业工商营业执照、刻制印章、国地税税务登记证、组织机构代码证“四证联办”。经过网上预审，企业最迟在两个工作日内拿到“四证一章”，往返横琴一次即可完成商事登记。
2014年，横琴还建成了全国首个区域电子围网。它由270个高清视频头、8套智能光电跟踪仪、2部雷达、3架无人机、包括52平方米的8ｋ高清显示屏的环岛监控中心以及海关巡逻站等组成。这使得横琴可以率先实现“一线放宽，二线管住”的分线管理通关模式。
由于取代了传统的物理隔离网，普通居民和游客由内地进出横琴活动可以完全不受影响，横琴与澳门之间的物资往来也变得极为便利。“看不见的电子围网，大大拉近了横琴与内地、与澳门的心理距离”，一位曾在横琴新区工作的政府人士告诉本报记者。
而在30多年前，深圳设立经济特区时，为了对出入特区的货物和人员进行检查，打击走私、偷渡行为，特区与非特区之间被一条东起大鹏湾畔、西到珠江口东侧全长84.6公里的铁丝围网割断，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内地人进入深圳经济特区需要先到户籍所在地公安部门办理“边境通行证”。
三
在各种规划中，横琴肩负的使命很重；在许多蓝图里，横琴许下的梦想很大。不过，横琴要越的坎儿也不少。
面积只有30平方公里的澳门，人口接近60万，有20多万辆机动车，有世界上最大的博彩业建筑群，土地资源有限，发展空间逼仄，不难理解，面积是澳门三倍的横琴给澳门发展提供了巨大的想象空间。
可是，想象和现实隔许多层。一位珠海政府官员称，长期以来，澳门经济本身的辐射力不强，能够辐射到珠海的产业有限。在横琴新区成立之前，澳门与珠海的合作一直处于微妙的状态。一个典型的案例是，10年前，美国金沙集团欲投资100多亿美元在横琴建设国际旅游度假项目，但在澳门的反对下，这个计划最终破产，横琴因此错过了一个发展机遇。即使在澳门回归以后，双方合作项目也是乏善可陈。唯一值得一提的珠澳跨境工业区早已沦为“弃子”。
丘玉珍所办企业的主要业务是为想到横琴投资的境外企业提供中介、咨询服务。这使她最能体会个中冷暖。在她看来，横琴如果真要吸引澳门人来创业、生活，还有许多功课要做。以教育为例，由于两地在教育制度上的不同，澳门人很少会选择把孩子放在内地读书。对企业而言，横琴新区再优惠的政策，距离作为自由港的澳门也还有不小的差距。
谈及普通澳门市民对横琴的看法，丘玉珍说：“就象不喝茶，你给我再好的茶也没用。”何况，飙升的房价也削弱了横琴的魅力。据悉，在横琴，一些楼盘的价格已达到了4万多元，是珠海市区的两三倍。
众所周知，博彩业一直是澳门优势和主导产业，给澳门经济带来繁荣的同时也削弱了其他行业发展的动力，挤压了其他产业所需的资源和空间。虽然澳门特区政府提出发展中医药、会展、文创等产业，但澳门对产业多元化的内驱力不强，由于被政府照顾得很好，澳门市民创业、创新的意愿并不强烈，这些都对横琴与澳门的合作带来障碍。
澳门官方对横琴开发的态度同样值得玩味，在2014年年初，全国人大代表、澳门特别行政区立法议员崔世平在作客人民网谈及横琴时曾表示，横琴对澳门的商人来说是非常好的机遇，多了一片空间去发展自己，但从政府角度来说，这块地并不属于澳门，如果不能把岛上的GDP变成澳门的GDP，那澳门在横琴的投资跟在北京的投资有什么分别呢？
然而，不管合作双方怎样考量、如何博弈，具有独特地理优势的横琴无疑都是珠澳合作的最佳平台。“我们服务港澳的方向不会变。”横琴新区管委会主任牛敬说，横琴将围绕支持港澳长期繁荣稳定、促进澳门产业多元发展。与此同时，横琴将向全球投资者开放，打造最开放的口岸、最宽松的体制、最优惠的政策、最宜居的环境。
这种思路或许体现在如下的事情里：近日，横琴宣布设立20亿元澳门青年横琴创业扶持基金，为到横琴创业的澳门青年人提供办公场地支持和资金扶持；而2015年，横琴将启动与巴西、葡萄牙、安哥拉三国的自贸平台，以打通拉美、欧、非自贸通道。
本报记者 武欣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