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作品很多时候能拍得很美,因而有震撼;还有时候能够拍得很有历史感,定格历史。然而,我更喜欢另外一类,它能够放大并发现我们从未注意过的世界。
2011年2月的《中国摄影家》杂志发表了王武的一组图片,题目是《鹭匪的拆迁工程——白鹭摄影的新发现》,在这组摄影作品里面,读者可以惊讶的发现白鹭那不为人知的野蛮一面。
提起白鹭,几乎所有人都会联想起那种白色的鸟,高洁而优雅,专注而富有情感。在我们平素所见到的照片中,白鹭总是作为被歌颂的对象,从孵化到发育,从恋爱到交配,从栖息到捕食,“在清水田里”,“在小树的绝顶”,“在黄昏的空中”,对其“骨子里的”诗意,都有绝佳的艺术表现。
然而,几年前的一个下午,在江西省南昌市新建县象山林场里,马鞍山市摄影家协会主席王武有幸观察到白鹭残忍掠夺的一面:一只白鹭在瞭望,它紧盯着另一只白鹭的巢;趁大白鹭飞离,它来到了那个巢边;它叼着一只刚出壳的小鹭的脖子,左右甩动;它恶狠狠地把小鹭摔到树下;小鹭被处理完后,它开始拆迁这个鸟巢,叼起了一个树枝;它要这段树枝,朋友在一边呼叫、支援;接下来,它得逞了,用别人的建筑材料建设自己的家。
一系列的镜头,给人心灵的震撼不亚于好莱坞的警匪大片。这是一次土匪般的掠夺行动,其残忍不逊于人类。正如中国艺术研究院摄影艺术研究所所长李树峰所言,这是一次不寻常的拍摄,其意义超出了一般的白鹭摄影。
人类之所以生存得如此美好,是因为地球上还有很多鸟兽虫鱼始终伴随着我们。芸芸众生自有其存在的理由和生命的秘密,同样也有其兴衰的悲欢和灭绝的宿命。《鹭匪的拆迁工程》让我跳过诗意重新发现白鹭,发现摄影之魅,这是阅读的力量。
美国普利策获奖作家纳塔莉·安吉尔在《野兽之美》一书中曾经披露了这样的事实,在动物王国,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一夫一妻制,哪怕长期以来被认为是忠诚守信,为了生养后代也需要彼此相守的一些生灵,原来也不过是些背信弃义的负心汉和蛇蝎女。比如生物学家原来以为有至多94%的鸟类是实行一夫一妻制的,但生物学家利用基因技术来确定后代的父系,他们发现在任何的鸟巢中,平均有30%或更多的小鸟不是居住在巢中的那只雌鸟所生殖。如雌家燕在红杏出墙的时候,喜欢挑那些比自家笨鸟羽毛稍长些、分布更对称一些的奸夫。而蜂王只离开蜂巢一次,却能在短短的时间与巡逻在附近的二十五只的雄蜂交合。
发现动物的习性,是人类对生命本质的重新审视。
其实,早在唐朝,大诗人李白就曾经在《白鸠辞》里写过白鹭的真实一面,说它“贪而好杀。”今天,王武这组有关白鹭的摄影作品,“见常人所未见,说常人所未说”,这正是摄影人应该追求的目标。
桂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