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神警与小偷”背后的黑洞

    报告文学作家陈歆耕曾经出版《点击未来战争》、《废墟上的觉醒》等作品，因其题材独特、思考深刻、目光锐利而备受关注。后来，他到江苏镇江市采访时偶然得知：当地警察胡雪林有反扒的神奇功夫和非凡阅历，也有多年与小偷交手的经验与故事。于是，历时三年多，他陆续采访了胡雪林及相关人员，还采访了很多“小偷”，然后经巧妙地组合与结构，终以报告文学作品《猫鼠对弈·小偷回忆录》描述了这个“神警与小偷的故事”。  

    小偷，人们时常称其为“梁上君子”、“地下扒手”。无论什么民族、什么地域，何种制度、何种社会环境下，小偷总是“顽强”地存在并不断地变换着方式。同时，小偷似乎从来就是一个遭到正直的人鄙夷的角色。他们的行径，虽然不同于杀人越货的强盗土匪般残忍血腥，但他们老鼠般不断制造事端与麻烦的情形，常使人痛恨而无奈。并且，总有数量不少的人，狗苟蝇营地加入这样的行列。

    庄子曾经写过一篇文章《胠箧》，专门说小偷之行。不知这是不是中国最早描述小偷的文字。后来人们对其文中所说有所演绎，有了“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的说法。但是，不管是“窃钩”的蟊贼，还是“窃国”的大盗，其实都是指“通过不正当的手段盗窃别人财物或权力的人的恶行”。很多人一旦混迹这个行道，就很难洗脱。所以，有关小偷的话题，实在很有历史和现实性。

    《猫鼠对弈·小偷回忆录》是一部写实性很强的作品。作品中反扒“神警”胡雪林的经历，是作家访问记录所得。所有小偷的偷窃活动经历，也是完全的“口述实录”。这种严格的田野调查方式和切实忠于人物事件原貌的表现手法，充分地将生活的丰富和多诡展现出来，使真实本身所具有的魅力得到最好的张扬。

    作品中的胡雪林，是身高一米八三的“胡大个子”，由业余抓小偷，到成为当地公安局反扒大队的“神警”，到人称“马路局长”，20多年抓小偷5000余次而无一抓错，再到获得公安部、国务院赠予的优秀模范称号……其间故事起伏跌宕、波诡云谲，可谓传奇。故事中看点很多。胡雪林不动声色的微细观察，动如脱兔的捕获动作，绝不放纵的原则等，有如精彩的写真造型，使人难忘，引人入胜。

    此外，“神警与小偷”所折射出的某一社会层面的现实生活，本身即带有故事性和戏剧性，也同样具有穿透人心的力量。如，促使胡雪林放弃自己的旅馆营生而自觉走向反扒斗争的初始动力是因为：他曾协助另一个警察及时抓住小偷，挽救了一位带着患食道癌的老伴来镇江看病的老汉的生活——他被小偷偷走仅有的1400元钱，正在痛苦绝望之际，小偷被抓获，钱款被追回。老汉激动万分地跪倒在地，连呼“救命恩人”。再如，一个原本是夜总会服务生的男孩，看见别人挥金如土，恣意玩弄女色，自己却在艰辛谋生。在客人以金钱诱惑、戏弄嘲笑下，为了获得4000元小费，竟然一口气将一大扎洋酒灌进肚子，立即就醉倒在地……然后又在自身生活不能为继时，最终走上偷窃道路。故事本身既有张力又令人深思。

    书中所描述的社会层面光怪陆离——有的人因为缺乏亲情而疏离社会，有的人因为好逸恶劳而见财起意，有的人因为误入歧途、吸毒难戒、情境诱惑，最终堕落为小偷——小偷只是一个不光彩的身份，而形成小偷的来龙去脉，值得追究，值得探问，值得思考，值得展现。陈歆耕的《猫鼠对弈·小偷回忆录》中所实录的一个个故事，既对读者形成极强的阅读吸引，也审视着现今社会的现实问题。“猫与老鼠的博弈”，是正义与邪恶的较量，更是社会现实的一个值得探究的黑洞。

    当然，作品不是纯粹简单的“口述实录”，不只满足于对事实的陈述。作品在挖掘和表现胡雪林疾恶如仇、无私崇德、机智勇敢、悲悯劝善等精神性格方面，以大量笔墨予以真实的阐释与表现。更重要的是，作品没有在真实的事实面前停步不前，而是将思考进一步延伸到理性的层面，以社会学和心理学的视角对当今社会的盗窃犯罪的根源作了认真深入的探寻，并对人们提出警示——这些内容的存在，画龙点睛一般使得那些真实故事有了理性之光的照射，从而显示出事实的力量和价值，反映出社会的深层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