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去年开始,每到周末,江苏泰州姜堰市娄庄镇袁联村大学生村官李军丽便会来到村部,这里有一个留守儿童之家,常会有无人看管的孩子来这里写作业或者玩耍。而李军丽便是这个“家”的负责人。
李军丽所在的村子,有不少留守儿童,他们大多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一到周末或者假期,很多孩子便三五成群地到处跑。
“怕他们会沾染上一些不良习惯。”李军丽也曾担忧。
在她看来,小孩子都没有太多的想法,也不太明白一些小的坏习惯可能会给他们以后带来的影响,她希望通过留守儿童之家的活动,让孩子们课余能够做一些有意义的事,“而不是无所事事”。
去年,团泰州市委把大学生村官纳入到“未成年人零犯罪社区(村)”的工作中,李军丽的视线开始集中到一些特殊的未成年人群体上。
发现隐匿在社区或村里的特殊群体
自从接了预防未成年人犯罪的“任务”,泰州泰兴市济川街道兴燕社区的大学生村官顾铁军对未成年的孩子有了更多的关注,甚至走到大街上,他也会格外地瞧瞧有没有孩子在做什么事情。
顾铁军所在的社区地处城乡接合部,外来农民工子女和留守儿童都不少,平时家长工作忙,顾不上管,很多孩子会沾染上一些不良习惯。
他曾经看见三五个孩子在上课时间在小巷子里打闹,逃学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他还听辖区派出所的民警说起,一个孩子在学校里因为盗窃而被管教。
在顾铁军看来,假如能够及时发现这些孩子有不良行为的苗头,这些事情本都可以避免。
掌握自己社区或村庄里的特殊青少年群体、尤其是闲散青少年情况,这是团泰兴市委交给大学生村官的任务。
借着收水费的机会,李军丽开始了对村里未成年人情况的调查。她发现除了留守儿童,村里竟还有失学、没人管又没有工作的闲散青少年,虽然不多,但也让她颇为担忧。她暗暗地做了统计,在此后的日子里,主动上门帮扶。
泰兴市张桥镇克仁村的大学生村官黄婷专门做了青年成长卡片,通过走访村民和学校,将未成年人的信息汇总。
比如哪些孩子比较调皮,哪些孩子在学校表现不好……这样的信息她都一一记下,然后对症下药。
她了解到村里有些男孩会经常聚在一起打牌,有时候还会赌钱。为此,她专门找了这些孩子聊天。
接触了预防青少年犯罪工作后,济川街道越街社区的大学生村官桂蓉蓉曾经做过一项深入的调查。
在调查中,她把容易出现问题的特殊群体分成10类,这其中有孤儿、父母离异的、流浪的、单亲的、留守的等等。
经过走访以后,她还发现了另外一个特殊群体:失足青少年。
“社区有22名刑释解教青少年。”桂蓉蓉觉得这是个更需要关心的群体,因为她发现他们大多情绪低落,心理压力很大,缺乏走向新生的信心和勇气,“如果不好好关心他们,有的人也许会走上再次犯罪的道路”。
在团泰州市委副书记刘劲波看来,大学生村官的介入,等于社区和村里预防未成年人犯罪工作多了一双眼睛。“他们接触基层的机会更多,对社区和村里的情况更了解,能够发现那些隐匿在社区或村里的特殊群体。”
沟通和关爱触动未成年人心灵
桂蓉蓉觉得,对于那些“特殊群体”,其实只要多一些沟通和关爱,让他们真正从内心感受到温暖,他们的表现就会截然不同。
她曾经帮扶过社区一个16岁的失足少年。那个孩子因为盗窃被劳教,回来之后总觉得抬不起头来,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日无所事事。桂蓉蓉担忧“他再做不好的事情”,于是主动找到了这个孩子,跟他聊天。
“一开始这个孩子不以为然,他总觉得自己已经这样了,意识不到这种现状是可以改变的,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我们。”桂蓉蓉说。
聊的次数多了,少年感受到桂蓉蓉的关心,有时候也会聊聊自己的事情。从他无意间的话语中桂蓉蓉捕捉到了少年对于未来的渴望,“他会聊起哪个同学考上高中了,哪个同学现在过的很好等等。”
“因为都是年轻人,沟通起来还没那么困难,我们会告诉他应该开始新生活,让他知道我们大家都没有放弃他。”让她觉得欣慰的是这样的关爱最终触动了少年并让他打开了心结,她还帮他联系了店面,开起了小饭馆。如今这位少年已经能真正地“生活在阳光里了”。
她还帮助过一个留守女童。女童的父母都外出打工了,只有年迈的爷爷奶奶照看着她,因为长期疏于管教,女童慢慢变得好动散漫,有时候还会做些出格的举动。无奈之下,奶奶找到了桂蓉蓉。
“她希望我们能帮帮这个孩子,如果再不管,不知道以后孩子会做什么事。”桂蓉蓉说。经过了解,桂蓉蓉发现孩子喜欢唱歌跳舞,于是主动帮忙联系了一位幼儿园的老师教她。
“如果孩子在课余时间学学唱歌跳舞,用她自己的兴趣来吸引她,她就不会有精力去做不好的事情了。”桂蓉蓉期望用这样的方法把孩子引导到正道上。
让她高兴的是,在以后的日子里,课余时间这个孩子会主动想着去找老师上课,而不是到处乱跑。如今孩子已经将注意力完全转移到唱歌跳舞的兴趣上来,不再惹事。
顾铁军认为,孩子本性都是好的,有时候有些不良行为或者心理问题,跟父母又很难沟通,所以打开他们的心结,让他们感觉到有人在关心他们,甚至有时候只是简单聊聊天便能让孩子“改邪归正”。
他曾结对帮扶过一个孤儿。孩子才上小学,因为自幼父亲去世,母亲远走他乡,他长期跟爷爷奶奶生活。缺少关爱的他思想变得有偏激,常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不愿意跟人交流,即使是最亲的奶奶跟他说话,他也常会发火。
“我就去找他沟通。”刚开始,孩子并不理他。原本不善言谈的顾铁军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与他聊,站在一个大哥哥的角度,讲自己的成长故事,讲周围人对他的关心,还常常会主动关心他的学习情况,鼓励他要多跟小朋友交流。这样的沟通断断续续地持续了一年多。渐渐地,孩子看出了顾铁军的善意,“知道这是为他好”,有些话也能听进去了。如今孩子已经比原来好多了,见了面也会主动跟顾铁军聊上几句。
在顾铁军所在的济川街道,30多名大学生村官还成立了义教队伍,建立了“爱心小屋”,每到假期的时候,都会组织孩子们在“爱心小屋”里学习、看书、开展夏令营等各种活动,在与孩子们的接触中发现问题,并及时沟通、疏导。
自从“爱心小屋”在济川街道的燕头小学扎根,副校长季良鉴就发现一些在课余时间在校外调皮的孩子不再往外跑了,“原来放了学会看到有些孩子在大路上跟外面的孩子交往,有时候也会有打架的情况发生。现在他们会在小屋看看书,写写作业,看看一些教育碟片。”他觉得有些孩子真的在慢慢改变了。
让他们远离犯罪的边缘
为了能让孩子们知道“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不可以做”,泰州的大学生村官常常举办各种法律常识讲座。
每到要请司法所的同志去“爱心小屋”做讲座,顾铁军都会在社区的主干道上贴上醒目的告示,“希望更多的孩子去听。”
一开始他也不知道孩子们能不能听进去,能不能理解讲座的内容。这些主要以案例故事为主要内容的讲座结束以后,顾铁军会特意去孩子们中间倾听。
“做那样的事情是不对的。”有小同学这样告诉另外的同学。“原来那样的事是犯法的。”还有同学这样说。
听着孩子们这样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顾铁军知道,讲座还是起了作用的。
只要有时间,黄婷便会把村里的孩子集中起来,在村里的办公室给他们放片子,有时候是电视台的一些法制节目,有时候是一部思想教育的电影,有时候也会让司法所的同志带来一些“令人震憾的真人真事”。
“一些小打小闹,孩子们意识不到可能会导致以后的犯罪。”黄婷说,而屏幕上那些震撼人心的案例或现实当中的真人真事会让他们明白哪些事是不能做的,让他们远离犯罪的边缘。
顾铁军还通过一些小活动,让孩子们意识到什么是不好的行为。
比如,他在社区成立了“小楼长”队伍,即在每个小区每栋楼都设立一个小楼长,而他们的任务便是监督小区内的各种不良行为,比如有人贴小广告,有人毁坏公共设施等。通过这样的监控,孩子们慢慢明白了遵守法律的意义。
编后语
期待深度融入
来自泰州大学生村官参与乡村预防未成年人群体违法犯罪工作的报道,令人耳目一新,这是大学生村官们体验和逐渐熟悉乡村的底层社会现状后,日益融入乡村,并开始对乡村进行深度治理的很好的尝试和学习的最好例证,也是党和政府持续数年坚持不懈推行的大学生村官工作开始逐渐深入并开始体现出深度效应的一个具体体现,其中既有对乡村治理的直接效应,也有对村官们“治理”社会本领锤炼的价值。我们期待着这些标志着大学生村官们与乡村社会、与中国底层社会深度融入的例证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