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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1月27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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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川:我的电影青春期结束了

本报记者 蒋肖斌文并摄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12年11月27日   09 版)

    “这是一个屌丝逆袭高富帅的故事。刘邦是屌丝,项羽是高富帅,韩信是技术宅。屌丝一定要联合技术宅才能搞跨高富帅,而想把钱最后都装在自己兜儿里,还得弄掉技术宅。” 陆川用时下流行的网络语言介绍了他11月29日即将上映的电影《王的盛宴》。

    11月22日,陆川现身北京交通大学,据说是为了“保持体形”,特地穿了一身薄薄的黑衣黑裤。作为腾讯互动娱乐next idea校园创意大赛的首席影视顾问,陆川从《王的盛宴》说起,与学生们分享他的光影世界。

    从一个瘦弱、苍白、体育不好、与女孩一说话就脸红的男孩,到2001年开拍处女作《寻枪》,如今成为拍出《可可西里》、《南京!南京!》这样票房与奖项双丰收的电影的导演,陆川说:“人生不会有太多的12年,用什么心态、什么速度去面对下一个12年,是我最近一直在想的问题。《王的盛宴》其实是去年的作品,最近才刚刚通过审核,所以对我来说,无论好坏都是去年,今天我拍这部电影就又会有许多不同。”

    12年,4部电影。“我的电影青春期结束了。”陆川说。

    “宅男”的电影之路

    “我是一个宅男。”陆川开宗明义,“读研究生时,表演系有多少漂亮姑娘我不知道,也从来不跟她们打招呼。每堂课都如饥似渴,下课就回宿舍看片子,然后再去电影室拉片子(逐格逐段分析电影)。” 

    小时候梦想当文学家,后来读理工科,工作一年后辞职考电影学院研究生,陆川的电影之路颇为曲折,不过他觉得“做电影应该在普通大学先上四年”。“电影这点招,进电影学院半年就全学明白了。如果导演的一生是一场比赛,比的就是你的积累,需要你上普通大学与老师交流,你自己谈恋爱、失恋,你去打工被老板骗了……这在电影学院无法学到。” 

    拍《寻枪》时,姜文指着鼻子对陆川说:“陆川,你在电影学院学歪了!电影不是别的,就是流汗!”做了三部电影后,陆川终于明白:电影是流着大汗一个一个镜头抠出来的,真的不是一种情怀。

    陆川是幸运的,从《寻枪》开始一路获得好评,但他眼中的电影行业是残酷的,因为这个行业只看结果。“一方面你想做自己心目中的东西,另一方面电影工业又要求你去迎合大众。怎么去说出一句大众愿意听的你的真心话,估计是每个导演都要思考一辈子的问题。”

    当年辞职考研是因为工作没意思,“每天坐班,能看到你死是怎么回事”;相比之下,他对导演生涯倒是乐在其中。拍《可可西里》时,因为高原缺氧睡不着觉,陆川就和录音组的年轻人组队,去网吧跟当地的哈萨克族小孩打游戏。因为摸不准网吧的键盘——上面都是烟头烫的洞和烟灰,于是经常输,输了就请孩子们吃烤串,“日子过得很快活”。

    “我是一个宅男。”陆川再次强调,“如果有一天我拍不动了,特别想去大学兼职教电影。现在很多学校教电影的老师没有拍过电影,在一线拍电影的导演又不回学校教课,这中间就会把很多实际操作的环节缺损了。”

    “我想拍一部微电影,请问需要准备什么?”一位学生提问。“第一件事,你得先跟你爸要一笔钱。”陆川一脸认真地回答。

    历史电影,把历史还给历史

    “修史的人要对得起历史,否则我们的后人在你们写出的历史上看到的是什么!”这是《王的盛宴》中的一句台词,出自陆川的手笔。历史题材的电影,似乎总会面临各种考据式的批评。陆川说:“历史题材的电影劣势很大,因为很多观众不信任这类电影。对于历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评价体系,每个人都可以说话,所以它的机遇也在于观众会有更多的讨论、参与度更高。”

    这是陆川第一次尝试历史题材,一开始就发现遇到了难题:“我们有好几千年的历史,但真的拍片的时候,你想知道那个时期的舞蹈是什么样的,找不到依据;你想知道音乐是什么样的,也没有乐谱了。电影中有一段是鸿门宴,你想知道鸿门宴上有什么菜,也不知道。”

    为了还原秦汉之交的历史风貌,陆川特地去了陕西历史博物馆,看到了汉代的百戏俑。这些半裸的雕塑让他突然明白,那个时代的人并不是每个都穿得跟古装片里那样周正,这直接带来了电影片头的一个镜头——街上三分之一的精壮汉子是光着膀子的。做竹简道具时,陆川发现真的古代竹简都不是直的,因为竹刀劈到竹节时肯定会有弯曲,笔直的竹简都是用车床车出来的,于是陆川选择全部手工制作。

    故事永远是电影最稀缺的东西,楚汉之争的故事曾被多次搬上荧幕,陆川觉得跟风现象在所难免:“当一个题材的影片赢得了巨大票房,大家就会尝试做同样的片子。不仅是你复制其他人的作品,很多投资方还会要求你重复自己。在一个行业里,坚持创新,很难;但坚持创新,是一个行业的出路。”

    不过陆川坚信自己能从老故事里拿出一点新东西:“历史片一直没有真正与历史产生过关系,都是张冠李戴、随便消费。如果我们拍电影的时候,都能对那个时代的人文风貌真正做一些研究,用影像的方式还原出一小部分,将来我们跟下一代交流的时候,就能拿出很多历史影片给他们看。这次我想小小地做一些激动的事情,把历史还给历史。”

    中国电影正在奋起直追

    与学生们的交流结束后,陆川接受中国青年报记者专访,作为第六代导演的一员,谈谈当下的中国电影。

    对《王的盛宴》和《一九四二》同档期上映的竞争,陆川并不担心市场大小,而更呼吁竞争的理性:“我觉得市场可以容下两到三部大片,这么多影厅这么多院线,没有问题。但发行方的心是不是可以容下这两三部影片,是不是可以心平气和地看待这种竞争?我希望所有的竞争都是在商业范畴里的,而不是去引导一种话题,因为我已经看到了一些不好的苗头。”

    虽然已经凭借《南京!南京!》跻身电影票房“亿元俱乐部”,但陆川也看到了“大片”的问题所在:“投资越大,束缚越多——你被规定要用什么演员、什么剧本,创作空间反而小了。从导演、投资、制片人到题材规划、拍摄,各方面对大片都应该有一个更理性的认识。原来我们盲目追求大,经过今年这一轮洗牌,明年的投资也许会更趋于理性。”

    每一个年轻导演都是从小电影起家,陆川说到筷子兄弟的《老男孩》,那是他第一次被一部低成本电影打动。而一些更年轻的导演拍摄的微电影,也让他时而惊喜。陆川说:“以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只有考上电影学院才能拍电影,但现在不是这样。比如,你可以参加各种创意大赛,只要拍出短片获得评审的认可,在网络上非常红火,就马上有可能接到一部微电影的邀约;如果微电影的点击率特别高,就可能直接接到一个长片的邀约。”

    对于中国电影,陆川的评价是“正在奋起直追”。“首先要承认国外在很多地方的确比我们做得好。就做电影而言,美国电影工业发展的成熟度、游戏规则、对观众的评估、商业化程度,都远远领先于我们。它一门心思做商业化,又做了将近100年,领先我们很正常。中国电影现在一方面有危机,需要我们自己去拼,另一方面我们也有希望,需要调整自己的创作心态。”陆川说。

    陆川认为,之前中国走出去的电影题材比较单一、边缘,那是我们自己造成的。现在随着电影业的发展,会有越来越多元化的电影走出国门。电影是一种国际语言,《赛德克·巴莱》讲台湾原住民的故事,能去威尼斯影响很多人,而他自己的《南京!南京!》也得到了国际关注。“整个外部世界对中国带有一种极大的好奇心,他们真的想知道一个发达了的中国、一个已经富裕的中国,到底是什么样子,所以反映当下中国的电影是可以走出去的。”陆川说,“电影是可以跨国界的讲述,文化差异只会变成电影的品质而不是障碍。”

    “那您对中国电影的前途还是看好的,是吗?”记者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觉得我们在追,在奋起直追,但是什么时候能追上?希望电影产业的管理政策能更开放一些吧。”陆川说。

本报记者 蒋肖斌文并摄 来源:中国青年报

2012年11月27日 09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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