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我刚上初中,含着泪看完了“感动中国”的颁奖典礼,从电视上第一次知道了本禹大哥,也第一次有了去做志愿者的冲动。2010年,我考进华中农业大学,并加入了本禹志愿服务队,如愿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志愿者。
3年多的大学时光,我绝大多数课余时间,一直与服务队的伙伴们奔走在武汉的盲校、聋哑学校、养老院和贵州山区的小学。
2010年12月9日,是我永远无法忘怀的一天。这一天,我第一次随本禹志愿服务队走进了武汉市盲校。2006年以来,每周,本禹志愿服务队的志愿者都会去武汉市盲校,陪伴那里的小朋友。尽管有所准备,与他们接触还是给了我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他们欢乐阳光,能跑能跳,会使用手机,仿佛就是健康的孩子。志愿活动很快结束了,但是孩子们却不放我们走,非拉着去盲校的操场坐坐。拉着我的手是两个男孩,一个叫刘子炀,一个叫王可,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问我,你的家是哪里的?你有什么爱好?在即将离开时,刘子炀突然把我拉到一边,紧紧抓住我的胳膊问:“哥哥你以后还会来吗?”我顿时明白了,他们欢笑背后隐藏着深深的孤单,需要人陪伴,我有一种强烈地被需要的感觉。但我怕不能实现承诺伤人,没敢明确地回答他,只是说:“哥哥有时间一定会过来。”心里却暗暗地给了自己一个承诺:一定要坚持下去。
到盲校做志愿者并不简单,需要进行细致专业的培训,其中对盲童心理的把握最关键。与他们交往,最大的禁忌就是不要随意用任何与眼睛相关的词语。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们3个人坐在四年级教室里,我和刘子炀做着手工,王可在练习吹葫芦丝,吹的是《月光下的凤尾竹》,陶醉之中,我问了一个至今仍有些后悔的问题:“你们觉得月光下的凤尾竹美不美呀?”他们笑着对我说:“我们都不知道月光是什么颜色。”他们没有生气,反而主动谈起了有关自己眼睛的故事。他们平静地娓娓道来,我却听得泪流满面。这眼泪一则是因为触及内心的信任,他们不再把我当作陌生人,而是一个内心可以信任的亲人。二则是因为不幸的命运,两个男孩的失明都是后天人为因素,都有一段悲情的故事。情绪平复后,我坚定地对他们说:“哥哥以后做你们的眼睛,带你们看世界。”
我希望自己这双眼睛,能够带领两个小男孩穿越拥挤的人潮、领略四季的变换、阅读月光的颜色。3年半里,我陪着刘子炀和王可在盲校的操场上走了一圈又一圈,听他们一遍遍讲述小朋友们的幸福瞬间;带他们去华中农大的油菜花田,让他们感知了大学校园的多彩春天;陪他们去江滩放飞他们向往多年的风筝,一起为他们升空的风筝大声呐喊;陪他们听过他们每天必听的评书,一起为故事人物的命运嗟叹……
在我眼里,他们就是正常的小孩,会哭会笑,会吵会闹,我充当的,是一个哥哥的角色,能够每周带给他们一个充满阳光的下午,帮他们暂时驱散孤独。更多的时间里,我既是他们的眼睛,也是他们的一个平等的陪伴者,一个值得信任可以倾诉的对象。他们就是我们的亲人。每次去盲校,服务队的每个成员都很快乐。因为一周过去了,终于可以见见亲人,感受到团聚的温暖。
快乐就是这么简单。我们做的,不过是用一颗纯粹的心,去做一件件力所能及的小事。每日、每周、每月、每年,聚沙成塔,我们把坚持变成一种习惯,把习惯变成一种生活方式。从本禹大哥开始,一届一届的传承,无数的志愿者加入到这场没有终点的接力赛。我们没有轰轰烈烈的过程,没有声势浩大的场面,有的只是平凡中的坚持与陪伴。
志愿者们经常会有共同的感悟:我们付出的太少,得到的回馈却太多。3年多来,我的最大感受是,在那些我们帮助的人身上,我看到了每一个生命都值得敬畏和尊重,学到了勇气和坚韧,学会了如何去认识这个世界。
(刘浩,中国青年志愿者助残“阳光行动”志愿者代表、“本禹志愿服务队”红杜鹃爱心社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