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在加拿大出生,而我是在中国出生的,在我看来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在加拿大工作生活了这么多年,难道和自己的宝宝也会有文化冲突吗?但现实是,当我带着宝宝参加社区妈妈们的活动,大家唱起儿歌给宝宝做健身操的时候,我一首也不会唱。那些歌谣都是加拿大妈妈们躺在她们的妈妈和祖母怀里听来的,就像我从小听妈妈念“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一样。
为了让女儿和周围的宝宝们一样,有个会唱儿歌的妈妈,我只好到图书馆借了一本带CD的童谣书。除了听这些童谣,我还在Youtube上看各种童谣的动画片。最先学会的是“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的英文版,因为它本身就是英文歌曲。我还学会了它的手语版,因为在宝宝会说话之前,手语可以开发她们的智力。然后我每天推着宝宝,到图书馆由图书管理员带领给宝宝们唱儿歌讲故事,到社区中心由护士们带领唱儿歌做健身操,在手语课上由老师带领边唱儿歌边做手语。
有一天,女儿在我给她换尿布的时候,喃喃地唱:“roll, roll, roll…boat…”(摇摇,摇摇,摇小船)我开心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她是一会说话就会唱歌的,而我已经学会几乎所有流传已久的童谣。
在这些童谣里,我发现自己和女儿一起开始了一个崭新而明亮的童年。我的童年里,没有儿童泳池和儿童游泳教练,而女儿6个月大已经在泳池里踢水,水面上还浮着彩色的小球,充气的鲸鱼和大白鹅。我的童年里没有充气城堡和篮球场大小的游乐室,而女儿10个月的时候已经坐在充气城堡里被颠得哈哈大笑——那个跳得像个大猴子的是她的妈妈。
当“万圣节”到来,有了宝宝的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去挨家挨户要糖了。我早早就给女儿买了一身七星瓢虫的宝宝装,把自己也化装成大瓢虫。只是那只“小瓢虫”刚刚9个月,根本还不知道什么是糖果,什么是巧克力,推着她刚走了半个街区,她就歪着头睡着了。发糖的商家,看看童车里熟睡的“瓢虫宝宝”,和两只眼睛兴奋得闪闪发亮的“瓢虫妈妈”,都会抓一大把糖放在我们的篮子里。
那一篮子糖果,足足让我从万圣节吃到了圣诞节。
圣诞节更是我小时候没有过的节日,首先我要买一棵圣诞树,然后我要给圣诞树挂各种美丽的小装饰,小玩具。小区还来了一驾镶金彩钻的马车,拉车的两只白马威风凛凛,马鬃编成的辫子上还系着蝴蝶结……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彩灯也亮起来,就好像是灰姑娘参加王子舞会时的那一驾。每天从幼儿园接回女儿,我都和她去坐马车。
还有从圣诞彩灯森林里穿越而过的圣诞小火车,因为喜欢托马斯火车的孩子太多,所以不但要提前在网上订票,还要排长队。我们终于排到的时候,我在站台上抱着女儿又跳又叫:“火车,火车,还有呜呜——”老公终于在旁边提问了:“为什么觉得你比女儿更喜欢火车呢?”答案很简单,我现在正在第二次过我的童年。
在女儿两岁之前,我已经和她一起去过很多次水族馆,给一大一小两只白鲸都起了名字;办了一张科技馆的年票,在那里玩光线竖琴、气压弹球机和各种原理的科学游戏;我们还看过两只在深山里冬眠的大黑熊,小兔子彼得的微型菜园。这个夏天,我们要去西雅图动物园看大象和河马,明年我们还准备去迪斯尼乐园——我终于可以和白雪公主和小美人鱼合影了。
很多时候,我确定比自己的女儿更加享受这些专门为孩子们准备的节目,那个时候我根本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家长,而是一个愿意变回小孩的大人。我的童年根本就没有她们现在这么好玩,当然只有成为大人之后,才知道大人们的生活是多么枯燥和无聊,而且多么缺乏想象力。
兰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