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教育怎么开展?”、“创业学院归在团委、学生处还是某个二级学院下面?”、“老师哪里来,学生怎么招,课程怎么管理?”在KAB创业教育年会上,来自300多所高校负责创业的老师不放过每一个提问机会。
3月11日,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关于发展众创空间推进大众创新创业的指导意见》,明确提出“创新服务模式”,“鼓励科技人员和大学生创业”;“鼓励社会力量围绕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组织开展各类公益活动”。
一线老师们的疑惑则折射出:全国上下如火如荼开展的创业教育正站在岔路口上,创新创业教育的重要性已经毋庸置疑,具体到落实上,路径该怎么选?
创业学院“做婆婆还当妈妈”
在以“十年KAB与中国创业教育”为主题的院长论坛上,一南一北的两位创业学院院长激烈地讨论起来。讨论的焦点是:每个专业都需要创业教育,创业学院却是高校课程系统的新来者,怎么摆自己的位置?
在黑龙江大学的教学体系中,教务处、创业教育学院、学校中心三家作为学校的教学管理机构,由主管教学的副校长分管。“各个学院先归教务处、团委这些个‘婆婆’管,再归创业教育学院去管,又多了一个‘婆婆’。我们需要由各个职能来引导,通过职能把各个学院的积极性归拢。” 黑龙江大学创业学院副院长刘玉峰的话里带着浓郁的东北幽默。
“现在各个学校做起来的创业学院无非就是这样一种情况:功能比较强大,强大到已经把团委和教务处的一些创业部门拿过来,还有把专业学院设置与管理专业联系起来。”温州大学创业学院院长王佑镁,并不看好以创业学院引导各个院系的创业。“创业学院也好,其他学院也好,一定要有独立职能。”
实际上,风格不同的两个创业学院的成功范例,折射出创业教育学院在高校发展的两种转身:做职能切入的“婆婆”还是另起炉灶的“妈妈”?
KAB创业教育(中国)研究所副所长刘帆对中国青年报记者介绍,创业学院在高校建立发展,一种步子更大的方式是如温州大学一般建设独立功能的独立学院;通过团委、学生处等学校管理部门的架构衍生创业教育独立机构,是现在高校通常采取的方式。“人员、资源都是现成的,阻力也会小得多。”
“这十年,我一直想把创业教育、KAB和专业教育去融合。但是我发现,融合肯定是一条路,困难也很大。因为每个专业都有固有的思维,固有的逻辑关系,所以并不是每一个学科都可以融进去,有很多专业会关上门不让你融进去。既然不能融进去,那么,我们能不能自己立起来呢。所以另一条路就是我们自己种地自己开荒。这条路会更难,连借助别人的平台都不行了。”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创业学院副院长、博导邓汉慧说。这位经管学院的女教授十年前接触创业教育即被吸引,成为KAB创业教育最早一批的导师之一。
突破机构的不同路径
开展创业教育,阻力往往不止硬件的筚路蓝缕,更来源于思想概念的停滞不前。“这个事儿,领导不理解不支持,就办不成了。” 王佑镁坦言。台下来自300多家高校负责创业教育的老师纷纷点头。
“我们现在的创业教育在学校里面是边缘化的,这是毫无疑问的。” 邓汉慧说。在她看来,突破边缘化的窘境,机制的建设和结构的突破尤为重要。正是在这一点上,黑龙江大学和温州大学以不同的路径走向了成功。
北地沃土的黑龙江大学创业教育学院早在2003年就成立了,从2009年开始成为实体学院,有专门的师资,最早开创业管理双学位双专业,第一个开本科专业。设立了8个创业教育的必修学分。2012年在工商管理学院下建立实验班开始招生。
“最初的二级学院有可能觉得,这个事情是在强迫我们做些什么,但是慢慢的,他们意识到创新创业教育是极为有必要的。”刘玉峰举例说,专业评估里很重要的一项是学生这几年里发表的论文,参加的学科竞赛以及各个获奖荣誉,很重要的一个评估环节是实践。这些很自然地都适合由创新创业教育去做。
“通过创业教育,我们构建了以国家大学生创新训练计划为主体的学生项目的平台;以学科竞赛为依托的竞赛平台;以学生为主体的校内外相结合的基地。”刘玉峰说,以公共职能切入,创业教育就会进入一个良性的循环,也便于在全国进行推广。
在王佑镁看来,温州大学的创业文化是在学生骨子里的。在江浙富庶之地,早有“永嘉学派”强调义利、重利;小商品和小微企业的发展已塑造了一个全国的地标。在机构上,温州大学将创业学院调整为专业学院。在专业设置上首先是为期两年的双学位班、两个月的先锋班、几周的训练营。学院在全校开出公共课,理论课1个学分、创业实践2个学分;选修课已经开出了50门课。
“创业终究是不能脱离专业的。”王佑镁说,“创业学院也好,其他学院也好,一定要有独立职能。这职能是什么?就是创业实践。我们有园区、社会资源、孵化器,孵化资金。”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走的则是从一门课向专业进军、虚实结合的道路。直到今天,还老有人问邓汉慧:独立创业学院是实体还是虚拟的。她并不知道该如何明确回答。说是实体吧,从传统的大学观点来看,没有学科,就是个虚的。但从互联网的角度看,创业学院是实实在在的:有固定的场所、固定的行政人员、固定的经费、固定的学生群体,比如创新训练营对全校学生都开放,对创业感兴趣就可以来。
创业学院从2011年起招收了第一批毕业生,只限大二。同学们在劳动与社会保障专业(创业管理方向),辅修二学位,授管理学学位。学院里行政人员独立,老师则是公共管理学院的兼职人员。这个专业毕业生去年已毕业,班上的学生10%在创业,创业率很高。学校党委张中华书记说:“讲创业课,第一堂我来讲。”
破局期待“互联网+”
“大学生应该是要找一份很好的,挺体面的工作,那么为什么要创业呢?而且创业失败率这么高,你教学生去创业,这不是害别人吗?再说,创业能靠学校教吗?”有人曾这样质疑邓汉慧。
当时她告诉自己:创业教育是一颗种子,种下去以后什么时候发芽不一定,可能一辈子不发芽,也说不定哪一天就发了芽,但并不能不去撒。国家需要播撒种子的教师。
教师的角色在创业教育课堂上转变。从“一个老师站在这里不停地讲不停地讲,全体打瞌睡”,到“调动所有人都来讲”,老师作为一条主线。她自己也经历着观念上的改变。2007年的时候,她觉得创业和管理是不分家的。教了近10年创业管理后。她觉得创业和管理一定要分家的思路是:营销的、财务、能力的管理都不一样,需要梳理出来。
刘帆在创业教育的布局里看到了更大的价值:传统的高校教育是普鲁士教育的沿袭,老师讲,学生听,缺少交流,而互联网时代的到来则标志着打破限制的可能。可汗学院等新的教育机构打破了教育的时空限制,人人可以低成本获得最好的教育资源。在高校内部,不同二级学院之间、不同学科之间、实践和课堂之间……仍然存在着层层壁垒。
“有什么能比教授创新、创业的课程体系,更适合在内容和机构上大刀阔斧试验创新,开启创新的呢?”他对中国青年报记者说。
本报记者 王梦影 实习生 眭丽莎 冯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