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艾嘉：安安静静，轻描淡写

    读过一句话，“像金刚石划玻璃，没有锋刃，靠硬度，就划开了一个世界”。这种表达对应的灵魂很美好，宁静地走在天地间，优雅、柔韧而辽阔地探寻自己的位置。张艾嘉就是这样一个人。

    最近，张艾嘉出版了《轻描淡写》一书，这是她的第一本随笔集，关于电影、舞台创作、家庭。60岁才出书，她对媒体讲出理由，因为对文字葆有尊重，所以才会慎重。私人经历为主轴，社会性思考作底色，这成就了她文字的独特魅力。

    近日，张艾嘉带着《轻描淡写》一书来到北京大学，和大家分享书里书外的情愫。张艾嘉说：“有了笔记本，才有了这本书。”正如许多作家习惯随身携带“灵感备忘录”，张艾嘉从年轻时开始，皮包里就一直揣着笔记本。纵然不以写字为生，但也无比珍惜从影多年来每一刻发生的奇妙际遇。

    “当我看自己的笔记，就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和许多年轻人分享的东西。看起来很简单，但写的都是内心的话。”

    演戏、唱歌、出专辑、写剧本、做导演……在外人看来，张艾嘉是艺人圈里勤奋执着的好学生，是个艺术天分颇高的全能者，可张艾嘉的难得之处绝不仅限于此。分享会一开场，张艾嘉并未直接讲话，而是播放起音乐，大提琴牵引的旋律和缓而幽深，让现场空气渐渐安静下来。那是她导演的电影《念念》的配乐。

    拍摄《念念》，让张艾嘉体悟到“安静”的力量。这个片子拍摄的过程挺奇妙，太多事情都不是张艾嘉所能控制或设计出来的。她一再思考，为什么《念念》会很不一样呢？后来发现这部戏出发点和说故事方式截然不同。许多文艺片聚焦于一个故事，而《念念》讲的是由外到里的心灵的救赎。“我安静下来，聆听，很仔细地看周遭发生什么事情，再去执行它给我的东西。”张艾嘉说。

    杨德昌导演的一个侧面令张艾嘉记忆深刻。当很多电影圈的朋友一起聚会、热热闹闹聊天时，只有杨德昌一个人坐在那微笑不语，偶尔突然蹦出一句话，和现场话题完全没关系，只是关乎他自己的戏。起初张艾嘉并不明白，后来慢慢懂得，杨德昌这个人永远安静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即使环境再喧嚣，心也一定是安静的。年岁渐长，她愈加坚信，安静，是人生必需的财富。

    安静守护本心，安静拥抱变化。在《此时此刻》一篇中，张艾嘉审视和剖析了内心。她拒绝自恋，因为“那只是一种自我催眠的方式”，让人不想走出来，或者害怕走出去。40岁生日当天，她去眼镜店，配镜之后看清楚了自己的模样：沧桑爬上了眉眼，少女时代的神采不复存在。但她并不为年岁所困扰，坦然接受，且不失激昂斗志。黑色瞳孔虽然褪色了，却能够“看得更深，好奇心更强，接受范围更无边”。她告诉自己：此时此刻，就是最好的时刻。

    面对钟爱的事业，张艾嘉很骄傲自己“女导演”的身份，性别不是限制创作的理由，讲故事的功底才是根本。她在文中还很得意地提到，自己在拍摄现场可比那些爱骂人的男导演温柔多了，“轻声细语，充满了母性的爱意”。

    人们早已对明星著书习以为常，大概明星们都相信纵有万人瞩目的荣光，也不能缺少一点精神魅力的展现，文字无疑是最被认同的方式了。文笔不必苛求，首要的是诚意。张艾嘉“轻描淡写”，一字一句却承载着贯穿生命的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