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境游”爱好者需要多少收入?上不封顶,下限大概就是我这样刚入职的小年轻,月薪四位数。2016年,我去了泰国、阿联酋、埃及、俄罗斯——三洲四国,把原本能攒下的钱花个精光。
走出国门,欢愉之间,自己对祖国的抱怨和爱意不自觉就能流露出来。
邻居泰国绿树成荫,百鸟飞鸣,海水亮得像镜子;印象中的战乱国家埃及,其实和咱没区别。除了有些民众特别热情,看见稀罕的东亚面孔就凑过来拥抱、拍照,临走时再硬塞给你一根烟;远东老伙计俄罗斯,超市里剔完洗好的净鸡差不多两块钱一斤,塞到嘴里爆汁的鱼子酱几十块钱一罐,水果蔬菜算完汇率比国内还便宜。
当然,提醒祖国好的时候也挺多。受够了泰国的高温和油腻的咖喱,就想回北京喝碗皮蛋瘦肉粥;坐着埃及快要散架、尾气熏天的公交车,也为自己的国家自豪;至于俄罗斯,小偷猖獗,治安远不比北上广。在圣彼得堡最繁华的涅瓦大街上,朋友的手机差不多是被人明抢而去。
国门出得多了,人心里就会有选择。跳出现在的生活会不会过得更好?
选择跳出的人,我这一年遇到的不少。比如在泰国当上游船大副、娶妻买房的中国农村小哥,飞往迪拜打算移民的“世界五百强”女白领。
印象最深的是在埃及认识的Sara姐。我们在青旅结识,她每天都涂3层防晒,生怕皮肤变黑。再配上披肩长发和吴侬软语,完全是上海姑娘。没想到我回国许久,她却还在埃及,拿到了居住证,在红海边当了潜水教练。
Sara给我发来照片,她晒得黝黑,剪了利落短发,看起来壮了足足半圈。她说,在上海焦虑,心情不好,在这儿每晚听着海浪,至少能睡个好觉。
说实话,我内心有一丝嫉妒。当年我的终极理想是当一名国际旅行家,翻山越岭,探寻密地。虽然突出的肚腩,无力的小臂以及基本还给老师的英语标志着梦想基本告破,可当特别熟的朋友和我说,“你工作也不错,该考虑在北京买房”的时候,我还是受到了刺激。
拜托,我才23岁,仰望星空的年纪,为什么给我加上我压根没考虑的压力?10年之后?我或许在国人钟爱的某个海岛国家上开了家海鲜粥店,也可能在安第斯山脉买了片农场实现了牛羊满山坡。眼界只看得到五环路之内的人们,别拉着我好不?
停留在工资账面上的数字,完全可以更有趣些:多转些地方,多见些人,或者去学门外语,掌握门手艺。或许某一天,它们就会成为撬动未来的小小杠杆。
把希望寄托给未来,听起来很像失败者的自我安慰。可大学毕业加努力奋斗等于车房到手的20年已经过去了。除了把希望寄托给遥远广阔的空间,给自己留点喘气、奋斗的空间,还能怎么办呢?
当然,我的这份希望还是很虔诚的。看看历史长河逝去的滔滔江水,总感觉每一代都有自己独属的绝望,大部分人也都安然度过。我们这一代,也不会是例外。
程盟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