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红尘相遇,在她来北京住的酒店,房间里低声放着《Buddha bar》(佛陀吧)静谧而舒缓的音乐,使她的热情和爽朗格外生动。“行走是我的写作方式,全世界都是我的书桌。”作家红尘说,言语里是难以按捺的兴奋。在她看来,理想的生活状态是:一半时间在路上,一半时间在书房。她称自己因为疯狂而上路,因为疯狂而生活,因为疯狂而写作。行走是她的生活方式,也是一种内心的力量,她要通过自己的系列著作,把个人的行走经历和感悟告诉读者,生活还有另一种可能,她身体力行地倡导着一场伟大的背包革命。
全世界都是我的书桌
红尘做过10年杂志总编辑,在美国圣云大学做高级访问学者1年,现为重庆工商大学传播学教授。近年来,她用在路上旅行+红尘式写作推出了“异域行走文化之旅”丛书:《在路上:美国大学生活图本》、《尼泊尔的香气》、《印度瑜伽圣地密码》、《越野越西藏》、《越野越新疆》。新近出版的《徒步喜马拉雅极地 与你相遇》是她奉献给旅行者的又一力作。
红尘把自己的写作归类于流散文学,或者是流浪文学、旅行文学。“我的写作,我的作品,与传统的书斋型的作家非常不同。我是边走边写,全世界都是我的书桌,就像我们中国古人说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在她看来,一个行走在异国他乡的个体,就像一个身体的流浪者,一个精神的寻道者、思考者。而这一个体的文学创作则是一个自我放逐者的野性叙述。这样的写作既充满了流浪儿对故土、对亲情的眷恋,同时又在字里行间里洋溢着浓郁的异域风情与对自由和生命的探寻。
红尘说:“我一直认为旅行的意义有两层:一是它像年轻时必须受的教育一样,是不能少的过程;二是它作为精神财富会让我们一生都认同优美、宽容、悲悯、坚韧、博雅、勇气等品质。”
行走是我的写作方式
红尘把自己的创作历程分为两个阶段。她最初的作品都是一些带有小资情调、反映生活、女性、情感的文学随笔,所描写的主要对象是白领女性,所用的是个人的眼光和视角。“我在这个阶段的作品相对来讲视野很窄。”
在美国做访问学者的经历颠覆性地改变了红尘的创作方式,从这个阶段她开始写旅行系列的书。在“异域行走文化之旅”丛书的第一部《在路上:美国大学生活图本》中,讲述了66个美国故事,描述美国人和来自世界各地的移民,尤其是青年人的生活状况。“国内年轻人想到的美国,经常是好莱坞大片里常见的那种奢侈豪华的生活方式,但是我写的是与好莱坞大片不一样的美国‘后花园’的故事。通过这本书你可以明白美国为什么在文化上强大,因为它融合、延续了上百年多种文化的精髓。”“去美国之后我明白可以边走边写。行走的范围不一样了,胸怀也就不一样了。”
从美国回来后,她想去一个节奏缓慢的国家,找寻平静,修行心灵。所以,她去了尼泊尔。她从重庆自驾出发,翻过喜马拉雅山。喜马拉雅山南坡的人文、景致、语言、花朵等等一切深深打动了她,也给了她继续创作旅行文学的灵感。她把尼泊尔称为“山中的天堂”。尼泊尔的普通人每天10点上班,4点下班,上班前把时间用来祈祷,献给神;日落之后又到寺院供奉,在香烟缭绕中平静地过完一生。《尼泊尔的香气》这本书就这么来的。“从这个时候开始,我认定行走是我的写作方式,我的创作不再局限在一个书斋、一个城市里面。”
我所有的书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红尘的旅行丛书每本都包括两部分,一部分是旅行文学,另一部分是旅行手册。比如《越野越西藏》共有29万字,其中26万字是自驾西藏的游记,3万字是非常实用的资讯。“我所有的书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有很多贴心、细致的攻略与经验之谈。比如教你怎样省钱,怎样办边境证,怎样雇佣有经验的向导,有详尽的手绘线路地图,甚至告诉你在荒原里开多少公里才会有加油站,哪儿有WiFi。”红尘的书中写到的当地人、寺庙、朝圣者、美食、美景都是可以找得到的,她的旅行手册与全球旅行者的“圣经”《孤独星球》也有很大不同。《孤独星球》是旅行资讯的汇集,而她的旅行手册不仅有攻略,更有生活其中的活生生人的故事,各类旅行者的故事,有失败后的经验之谈,生动有趣好玩。
眼睛在天堂 身体在地狱
8月28日,红尘新作《徒步喜马拉雅极地 与你相遇》的新书发布会在北京举行。红尘把这本书作为自己“献给伟大的喜马拉雅的情书”。该书用文学化的纪实笔法与新闻摄影的真实影像生动地呈现了宁静到骨髓的喜马拉雅的山地文明,以及作为一个现代人、一个徒步者,对其自身生命价值与心灵情感的追寻。
写作过程整整持续了两年,其间她3次前往尼泊尔,也经历了母亲离世的伤痛。在徒步之前,红尘的母亲突然查出肺癌晚期。红尘握着母亲的手在医院整整搏斗了8个月,看着她经历了6次痛不欲生的化疗。当母亲化疗完病情稳定时,红尘作了个大胆的决定,想重返那个遥远的佛国尼泊尔,徒步走完1000公里的喜马拉雅山脉,想写一本关于喜马拉雅的新书,为自己的母亲和所有正在遭受癌症折磨的母亲们祈福。
“母亲帮我把抓绒裤的裤脚缝上了松紧带,以免雨雪打湿鞋袜,又把我背包的大小带子重新用针锁了一遍,免得在半途裂开,她给了我无言的支持和力量,我背上那个25公斤重的背包,义无反顾地出发了。她把她的爱隐藏在了我裤腿的针脚里,给了我60天的时间去自由远行,其实她给予我的是用一生爱的力量去飞翔。”
在谈到喜马拉雅徒步的困难时,红尘用“眼睛在天堂,身体在地狱”来形容。她说在行走过程中会经历很多无法预知的状况,触摸到了生命的极限,遭遇了食物中毒、高山反应的生死攸关。红尘说:“是山地的背夫、向导,是身旁的亲人、爱侣,偶遇的陌生人、红颜旅伴,他们拉着我的手让我走到了世界的巅峰,让我遇见自己,遇见爱,遇见人间的情话,遇见世间的开悟。”
那么喜马拉雅行走的意义何在?红尘说:“只有一步步地走路,才能体会通过交通工具旅行无法体验到的生命历程,才能体悟大自然从细微到壮丽的变化,人生才会升华、超越、涅槃。一辈子走在路上,其实是为了学会如何和自己相处。一个人走在路上,就可以没有杂念地与自己的心灵对话。喜马拉雅的哲学,其实就是把心带回家,然后放下。”
“翻山越岭去看世界,是一种岁月的浪漫,我们去极地,去珠峰,已不仅是为了去寻找某一座具体的山峰,而是去寻找无数可能存在的生活方式。而如果你想去看另一种风景,过另一种生活,追寻心灵上的轻盈,现在就可以像我一样收拾好行装,背上包出发。事实上,走一步路是不需要鼓起勇气的。改变世界需要一万年,而改变自己明天就可以。”
本报记者 夏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