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库全书》重回故宫文渊阁

    在红墙黄瓦的紫禁城里，有一座绿色的宫殿，它还没有向游客开放，在喧闹的夏日里安静得似乎能听到阳光变换角度的声音。宫殿的形制和宁波天一阁一模一样，昏暗的室内摆满了金丝楠木书架，几百年来一向如此。但书架已经空了很久很久，直到2016年8月9日。

    这一天，影印文津阁本《四库全书》捐赠仪式在故宫博物院举行。一整套《四库全书》按照经、史、子、集四部，重新安放于故宫博物院内的文渊阁、昭仁殿中。文渊阁，这座皇家的图书馆，终于恢复了建造之初的功能。这一天，距离《四库全书》修成已有200多年。

    祝勇在《故宫的隐秘角落》里一书中说，一个人的文化是否渊博，拉到文渊阁考一下就知道了，因为《四库全书》里的许多书，早就绝版、失传了。由纪昀（纪晓岚）等360多位官员、学者编撰，3800多人抄写，费时10年编撰而成的《四库全书》，共有3500多种书，7.9万卷，3.6万册，约8亿字。那是一个怎样庞大的数字——每天读3万字，也需要70多年才能读完——至今没有人读完过。

    1776年，文渊阁建成。随后，另外6座专藏《四库全书》的藏书楼也相继兴建。

    承德避暑山庄文津阁（1775年建成）、圆明园文源阁（1775年建成）、沈阳故宫文溯阁（1782年建成），与文渊阁一起被称为“北四阁”。“南三阁”——镇江金山寺的文宗阁、扬州天宁寺的文汇阁、杭州孤山南麓的文澜阁，也分别于1779年、1780年、1783年建成。

    然而，乾隆万万没想到的是，盛世转瞬即逝，鸦片战争距离他的去世只有41年。“南三阁”在太平天国运动中全军覆没，距离它们建成不过70多年。“北四阁”的命运并没有因为皇家的庇护而好太多，何况皇家也自身难保。

    文源阁随着圆明园的大火化为灰烬。日本人又将文溯阁《四库全书》占为己有，由伪满政府封存，抗战胜利后回归，现藏于甘肃省博物馆。文渊阁《四库全书》则在华北告急后，和众多故宫文物一起，踏上了漫长的南迁和西迁之旅，至今没有回来，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

    相比之下，文津阁似乎幸运一些，少了一些颠沛流离。1909年，清政府允准拨文津阁《四库全书》为筹建京师图书馆所用，于1915年9月由京师图书馆正式接收，现在是中国国家图书馆的镇馆之宝。

    在捐赠仪式上，故宫博物馆院长单霁翔说：“在现存比较完整的版本中，文津阁本《四库全书》具有其独特的历史文献价值。从成书时间看，文津阁本是北方四阁中最后完成的一部，对之前版本中的讹误、遗漏已有所补正，并由清高宗亲校，纪昀亲自三校，其编校质量优于其它版本。就现在存世而言，以文津阁本最为完善，其中一些文献资料更是海内孤本。”

    此次回到文渊阁的影印文津阁本《四库全书》，制作时间长达12年，全部采用手工宣纸，包装上也恢复了“包背装”装订工艺，书封采用耿绢。整套书用6144个金丝柚木盒，重新放到了空置已久的128个书架上。

    没有藏书的藏书楼，更像是一座纪念碑，将历史硝烟、民族家国都镌刻在空旷的空间中。不知会不会有一天，《四库全书》能各自回到它们的原处，那就是另一次伟大的重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