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找不到那个相聚的契机

    那天很意外地接到初中班主任的电话。老师问，大龙怎么样，你们不是都在石家庄吗？“哦，应该挺好的吧”。我没好意思说，虽然在同一座城市，但我们至少5年没见过面了。

    说起来，我和大龙是在21年前开始选择不同的人生道路的。“人生道路”这个词说起来太唬人，直白点儿，1993年，他读中专，我读高中，从那之后，我们两个人的生活交集越来越少。在此之前，我和他一直处于非常友好的竞争合作状态。

    大龙是我的发小儿。小学六年，初中三年，我们都是同班同学。在那九年的时光里，我们俩都是老师眼里的好孩子。不一样的是，他数学成绩好，我语文成绩好。每次考试，我们俩的成绩总分都不相上下。一到假期，四五个要好的同学都会凑到一起做作业。如果是在大龙家，他妈妈会叮嘱我，一定帮大龙好好学学怎么写作文；如果在我家，他也会被我妈叮嘱，数学成绩就靠你了啊。

    上世纪90年代，中专还非常吃香，录取分数线要比高中高很多。中考那年，大龙的分数比我高，他毫不犹豫选择了中专。我上了高中，然后考大学。等我考上大学那一年，大龙已经参加工作。那时候中专毕业的学生很好分配，因为上学时大龙谈了一个石家庄的女朋友，毕业后留在了石家庄。

    再次有了联系是在2002年，我换了工作也来到石家庄。单位宿舍还没安顿好，在大龙家暂住几日。现在想一想，那应该是初中毕业后我们联系最紧密的一段日子了。

    工作步入正轨后，我还会去大龙家蹭饭，他媳妇能做一手好菜。成家的人总是想着单身的不易，有时候周末他们会喊我过去改善一下伙食。吃饭时我们谈论的话题不算太多，小时候的同学已经离得太远，回忆的篇章已经不足以支撑一顿饭的时间。再加上大龙和他媳妇本来就不是特别健谈的人，大把大把的时间都处于无话可聊的空白状态。

    再后来，我忙工作，忙谈对象，忙结婚，忙着过日子，和大龙的联系也越来越少。有一次接到大龙电话，他说他搬了家，新家离我单位很近。我说回头我一定找时间去给你“暖暖房”。结果一“回头”就没了“然后”，大龙的新家直到现在我都没去过。

    人和人的疏离就是这么不经意，走着走着关系就淡了。你忙你的，他忙他的，交流的空间越来越小。小时候那么多年坚固而纯真的友情，也经不住时间的剥蚀。

    逢年过节我还是会收到大龙的短信，夹杂在一堆群发的短信中。我也会把短信群发过去，至于他能不能收到，会不会打开手机看，对我来说都不那么重要了。

    后来有了微信。绑定了手机通讯录之后，总会收到提醒，说有新的朋友加入。很多次都看到大龙也用了微信，但我一直没有按下“添加”。手机里有他的电话，需要联系时自然联系得到，再添加微信也没什么太多必要，即便能看到对方的朋友圈又有什么意义？他的生活圈子不是我感兴趣的，而我每天唠叨或者转发的内容，离他的生活十万八千里，就算互相关注了，恐怕连点个赞的冲动都没有。

    年少时的友情，就是这么奇怪，当年的小伙伴像两条平行线，沿着生命的轨道各自向前延伸，互不干扰。我和大龙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想约个饭喝顿酒叙个旧其实并不困难，但就是找不到那个相聚的契机。或者说，压根儿也没有找过。